裴宣這才應承了。
周承沐見果真遂了自己心願,便歡歡喜喜地便領著裴宣往外去了。
於是大家在威國公府吃了晚飯,飯後,兩位老太太為了消食,又叫了苗夫人跟董少奶奶來打牌,七寶便坐在旁邊,時不時地偷看苗夫人跟少奶奶的牌,向著謝老夫人跟裴夫人通風報信,果然兩位老夫人輪番贏錢,各自大悅,摟著七寶千疼萬愛,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中途裴宣來過幾次,本來要進門相請的,可是在門口聽到母親跟眾人歡喜說笑的聲音,卻又不忍心打擾。
於是直到戍時過半,裴宣見時辰果然不早了,才又來請,裴家老夫人也才盡興而歸。
——
這夜,同春陪著七寶,仍回暖香樓裡去安歇。
丫鬟們把床鋪收拾妥當,放了薰香,七寶洗漱完畢,同春便拿了帕子給她擦拭頭髮。
七寶的頭髮長的又厚又好,握在手中沉甸甸地,如同一匹上好的緞子。
同春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至半乾,突然想起今日的事來。
回頭讓身後的秀兒巧兒且退了,同春才悄悄地說道:“上回因為秀兒他們把紫藤別院裡見過謝家姑娘的事兒洩露了出去,姑娘你還特意訓斥了她們一頓,不讓她們亂傳這些話呢,怎麼今日你卻特意跟裴侯爺又說那些呢?幸而侯爺不是外人,不然的話,指不定怎麼想呢。”
之前謝知妍質問七寶是否把她去過紫藤別院的事說給別人,七寶卻的確不曾說過。
但她也猜到,必然是秀兒跟巧兒把這件當稀罕事般傳了出去,因此曾私底下約束過她們。
這會兒聽了同春的話,七寶先是一怔,然後幽幽地嘆了口氣:“你當我願意說嗎,我只是怕耽誤了裴大哥罷了。”
七寶自覺先前攪合了他的好姻緣,所以寧肯裴宣再選一個更勝過周蘋的女孩子,可誰知偏偏是謝知妍,若不知謝知妍的秉性就罷了,正因為見識過她的手段,一想到裴宣那樣溫柔敦厚的好人要娶她,竟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同春說道:“論理兒我只是個下人,也不該說三道四,但是打心裡說,我也不想裴侯爺娶謝家姑娘的,總覺著她外面看著大方伶俐,可骨子裡卻不是個好相處的。但是今兒你也聽見了,裴老夫人很看好這位沒過門的兒媳婦呢。唉,謝家又是大族,既然都要訂親了,我看這件事只怕十有八九是成了。”
七寶抬頭問:“我今日跟裴大哥說的那些,他不相信嗎?”
同春道:“侯爺未必懷疑姑娘,只不過……咱們所想的,大概又跟侯爺想的不同。也許侯爺就想要謝家姑娘那樣的人當夫人呢?”
七寶聽了這句,心頭一震:是了,若論起辦事能耐來,謝知妍只怕不輸給周蘋,兩個人好像正是一類人似的。
“唉!我可不知怎麼是好了。”七寶煩惱地揉了揉頭。
同春這才笑說:“千萬別為了這個傷神,叫我說,這姻緣之事,冥冥之中早有註定,是誰的就一定是誰的,何必諮詢苦惱?”
“你不懂,”七寶終於忍不住說:“本來裴大哥娶的該是三姐姐,因為我攪局,三姐姐才去了王府。是我害裴大哥落空,假如他得不到一房正經妻室,豈不是我的罪過?”
同春一路陪著她,倒也瞭解裴宣,周蘋之間的種種。
如今聽七寶這樣說,同春想了半晌道:“別急,咱們因為知道謝姑娘表裡不一的那些事,所以才在這裡煩惱,但是裴侯爺是在鎮撫司當值,那是個什麼地方?提起來都叫人心裡打冷戰的,侯爺能在那裡風生水起,難道竟降服不了一個謝姑娘?”
七寶聽了這句,才有點豁然開朗的意思。
是啊,裴宣也跟夢中所見的不同了,也許……事情不能算到太差的地步。
因為這一轉念,卻又讓七寶患得患失了,忙扭頭又問:“既然如此,我今兒跟他說的那些話,他若是聽進去了,不娶謝姑娘了,可又怎麼說?”
同春噗嗤一聲:“你方才還擔憂裴侯爺不聽你的話,現在又擔憂他聽你的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七寶愣了愣,然後自己敲了敲腦袋:“罷了罷了,我實在想不明白,橫豎我也已經盡我之力了,剩下的索性就隨他們去,聽天由命吧。”
同春點頭:“這才是呢。”
這會兒七寶的頭髮也都乾的差不多了,同春才服侍她上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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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張府便派了馬車來接,七寶辭別了老夫人跟苗夫人,登車而去。
才下車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