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出去把小丫頭影兒叫來,影兒跪地道:“我拿了去燒,是廚房裡的王嫂子看見了,說字寫得怪好看的,求了我拿回去給他的孫子練字兒。”
七寶聽是這樣曲折,氣的跳起來:“快去問!”
當下影兒又去問了王嫂,這才明白,原來他的孫子照著這詩集練字,卻給隔壁的一名教書先生髮現,當下如獲至寶,給了五個錢買了過去。
七寶聽到這裡已經大約明白,必然是這教書先生覺著奇貨可居,或者賣給了書鋪子,或者別的……總歸曲曲折折地就落在了張制錦手中。
王嫂跪在樓外,一直磕頭求饒,影兒也怕的哭。七寶道:“罷了,都出去吧,又沒說要把你們怎麼樣。”
等這些人都去了,同春跪著說道:“這件事是我的不對,以後姑娘交代的事,我一定會親手做好,再也不敢叫別人代勞了。”
這番折騰,七寶的氣都消了,就把同春拉起來:“那你可記的你說的呀。唉,算了,是我的命該如此,幸好也沒有大礙。”
同春忙問:“姑娘,這書又是怎麼回到您手中的?”
七寶哪裡敢提是正主兒給她的,只說:“你快給我裁紙,然後磨墨。”
同春聽如此吩咐,就知道她要寫字,於是便忙去取了紙筆,又點了甜香。
七寶舉著那本詩集,向著視窗處拜了兩拜:“你可一定要保持這種正人君子的樣子,可千萬不要變啊。謝天謝地,阿彌陀佛。”
碎碎唸了兩句,才把詩集放在面前攤開,一首一首地照著抄寫了起來。
如此從白天一直寫到黃昏,頭暈眼花,手腕都有些痠麻了。
同春道:“姑娘,歇會兒吧,這又不是趕工。”
七寶揉了揉腕子,翻開一頁,突然看見正是自己喜歡的那首《生查子》。
看著這字裡行間靈透生動的氣息,眼前不禁又浮現張制錦雋秀清逸的容顏。
七寶捏著筆,不知不覺拄著腮,出神想:“現在看來他竟像是個不錯的人,連著救了我兩次,還跟我談詩詞,我寫了那樣敗壞他名譽的字,他也沒怎麼怪我,難道……難道我的夢做不得數?”
恍惚之中,卻瞧見外頭的那一叢西府海棠搖曳。
七寶打了個激靈,喃喃道:“改天還是把這棵海棠樹砍了吧。”
同春在旁聽的清楚:“姑娘,好好的為什麼要砍樹?”
七寶不語,憤憤地低頭繼續抄寫。
到了晚飯的時候,老太太那邊兒因一天不見七寶,派人來催了兩三次,七寶才總算放下筆。
手上沾了好多墨漬,連臉上也沾了好些,洗了半天才洗乾淨。
正要出門,卻聽門口有人笑道:“七寶,你這一整天的忙什麼呢?院門緊閉,悄無聲息的。”
七寶回頭,卻見是三姐姐周蘋。
苗夫人親生的女孩兒,只有入宮為妃的大姐周葳,三姑娘周蘋原本是庶出,只是生母姨娘早亡,打小兒給苗夫人收在身邊兒養著,跟七寶的感情向來也很好,就如同親生姊妹,毫無間隙。
周蘋說話間走到桌前,一眼看到那寫了厚厚一疊的詩,不禁笑道:“你果然是在暗暗用功,這字兒是寫得愈發好了,真的也要去考狀元不成?”
七寶忙把這些寫好的紙收起來:“姐姐怎麼來了?”
周蘋道:“老太太那裡傳了晚飯,就等你了,我等不及,親自過來看看,收拾好了嗎?快走吧。”
當下挽著七寶的手,一塊兒出了暖香樓,往老太太上房而去。
老太太的房中,長房苗夫人同兒媳婦董少奶奶,四姑娘周綺,二房裡的倪夫人帶了齊少奶奶陪著,還有長房跟二房裡的兩個小子地上亂竄。
周蘋同七寶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頭倪夫人稱讚:“想不到四丫頭有這樣的造化,卻更比我們二丫頭要出息多了。”
這自然是在贊周綺跟康王府世子的婚事。
七寶還沒進門,就吐了吐舌頭。周蘋方才在路上已經問了七寶幾句,聞言又笑道:“你這不爭氣的丫頭,看看,白白讓別人把風頭搶走了。”
七寶道:“我可不要這風頭。”
周蘋笑道:“叫我說你什麼好。我看是老夫人把你慣壞了,以後不知得找個什麼樣兒的如意郎君才能滿意呢。”
七寶笑道:“像是永寧侯小侯爺那樣的就很不錯了。”
周蘋定親的,便是這位永寧侯,七寶跟她最好,所以並不避諱。
誰知才說完,周蘋便皺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