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徐氏連連點頭,她也是這般想的。然而徐老爺卻更加生氣了,大吼道:“糊塗!若是這般,我們還怎麼和劉家做親?不結仇便是善了!”
劉徐氏被他吼得六神無主,忙問道:“阿父可有什麼指教?”
徐老爺這才慢慢說道:“若說此事解決,倒也十分容易。我兒身為亭長,總是認識縣衙裡小吏的。請一二人到劉家去,就說借地做東道主,想必他們定是肯來的。你們也無需問她肯還是不肯,免得倒打草驚蛇;只需把人叫來,按部就班撞破此事,還怕她翻出什麼風浪?”
劉徐氏眼前一亮:“阿父說得是!”
徐二郎則自矜道:“何止一二同僚,就算是縣尉,兒也能給請過來。”
一家人商計完了,劉徐氏便又收拾了包裹,次日一早,便由徐二郎送了回去。兩人約好明日見面,劉徐氏便關上了大門。
劉徐氏回來的動靜,起早貪黑的劉頤自然聽得到。她心裡十分納罕,劉徐氏向來瞧不上夫家、又與繼子女相處不愉快,凡是劉盼不在,她尋著機會就要回孃家去,怎麼忽然間又回來了?這才不過一日功夫,難不成是她做了什麼事,惹怒了家裡人?
劉頤向來疑心病重,想了想不得其解,便扔下了手裡的活計,走到正堂。劉徐氏貪圖那裡敞亮涼快,常常拿著針線籃子在那邊做活——雖然一年到頭,也沒見她真的繡上幾針幾線,反倒是經常做著做著便出門去,找左鄰右舍串門了。
進去一看,劉徐氏果然在裡面,坐在椅子上縫著荷包。顏色是正黑,銀光線繡著。難得這般精心,一定不是給她阿父做的。
忽然之間回到家,又拿起了長年沒做過的活計,難不成真是被孃家人趕出來了,想著賠罪?劉頤心裡想著,笑yinyin地道:“阿母怎麼忽然回來了?沒在你家多住幾天?”
劉徐氏把針線活放在一邊,抬起臉來,竟然也是平心靜氣地笑:“大娘這是什麼話,什麼你家、我家的,徐劉兩家還不是一家?我昨日回去,心裡左思右想,終是覺得放心不下你們姐弟,這才又趕回來的。”
劉頤心生疑竇,笑道:“我倒不知阿母是這樣慈祥,想法是如此周到。既是這樣說,阿母的意思是要我們隨你一同搬到徐家去住了?”
劉徐氏脫口而出:“這怎麼可能?”話一出口,又覺得頗為生硬,於是堆起滿臉笑容,說道:“阿母知道大娘信我不過,可是如今你父親入京朝賀,旬月裡輕易迴歸不來,若說要阿母拋下你們獨自享福,阿母良心也過意不去……”
劉頤奇道:“原來阿母還有良心這東西,阿母的良心可是對你託夢,要你帶我與阿頡到徐家去住?這可真是天大的福分,讓人有些消受不起啊。”
劉徐氏臉色難看:“我一腔好心要與你和解,你倒是怎麼對阿母說話的?你這是對阿母的態度?再不濟,我也是你繼母,你倒折辱起我來了!”
劉頤成心激她:“阿母倒是說呀,你放心不下我姐弟倆什麼?”
劉徐氏在家早演練過,如今面對劉頤,倒是xiong有成竹,答道:“阿母是放心不下你姐弟倆單獨在家。你尚未及笄,阿頡年紀又小,家裡沒個男人,怎麼照料你們?若是有人心生歹意,難道你還防得住他們?我回到家裡來,正是要為你坐鎮場面。好歹我也是你阿母,怎能坐視不管?”
劉頤心道,不用你說,我自會知道如何防歹徒。前幾日胡大娘的舉止就讓她生了一番警惕,昨天劉徐氏回家,她正好尋了一大堆殘磚爛瓦修飾了後牆,又尋出一把匕首磨得錚亮,隨身帶著。若是有人真敢進來,也討不了好的。
嘴上又道:“阿母這話真是出奇,若是有人進來,正面抗不過,我還不會跑麼?我雖年小力弱,帶著阿頡出去呼救還是不成問題的,倒是阿母,賊人若見你這般美貌,還不定起出什麼壞心思呢!”
然後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擊掌道:“原來如此!阿母真是一片慈愛之心,為了讓我姐弟逃命,竟狠得下心來以身飼狼!阿母放心,但凡你還有一口氣,我都不會讓阿父拋棄你的。若是你不幸嗚呼,我也會請求阿父上表,給你個貞節牌坊的。”
劉徐氏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張口便罵:“老鼠洞裡爬出來的東西,臭水窪怎麼也沒填了你那張嘴!心黑肚爛的玩意兒,竟敢咒你阿母!”
劉頤臉色沉了下來,冷冷道:“阿母嘴上還是留點德,我劉家雖然不及你徐家富有,好歹也是世代勳貴書香,你倒是罵得起勁?阿母也別跟我打機鋒,心裡想些什麼,便和我直說了罷。”
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