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盼皺皺眉:“我看你倒是長進了,國喪將將開始,你卻說什麼做小?”
劉徐氏當然不能在這裡告訴劉盼,她想把劉頤嫁給徐二郎親上加親的辦法,否則劉頤掄起旁邊的菜刀,也非得砍了她不可。這件遲了數天都沒有去做的事終於在劉徐氏腦中活動開來,她飛快地思考著應該如何說服劉盼、逼劉頤就範,現在便軟了幾分:“我看大娘賢惠,隨口說了兩句親事,逗她玩兒呢,哪兒有什麼做小?”
劉盼道:“哪兒有做阿母的這般和女兒開玩笑?更何況如今國喪……”他眉頭擰緊,嘆了口氣,“你方才倒是怎麼了?一聽見訊息便忙不迭地往後廚跑,難不成家裡的白布倒放在後廚?”
劉徐氏心道,若是一般人家聽到報喪,自然是主母來料理家務,可是輪到你家,何曾讓我做主過?她恭順地道:“是我失態了,郎君說的是。”心裡打定主意,要等沒人的時候再把事情告訴他,也在他面前賣個好兒。如今吳川王的事情並沒有隨著報喪傳來,想必是還未即位,若是她把這件事告訴了郎君,郎君便可趕在他人前頭去給新皇恭祝……想也知道,若是能得到新皇的重視,他們一家今後的日子,必將飛黃騰達!
然而她想得倒是暢美,卻忽視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報喪的鐘聲傳遍全國,短短一日之內,所有人家便盡懸縞素,為大行皇帝哀悼三日。奉川侯雖然只是個空名頭,但畢竟也算記在皇室宗譜上的人家,是以劉盼必須儘快起行,隨本郡太守前往元都朝見、並隨新皇祭拜宗廟。劉徐氏思忖著,自己手裡的訊息不宜再拖,否則反而不美,便瞅著空檔和劉盼走到一邊,悄聲道:“郎君,我知道了一件事兒,不知當不當與你說。”
劉盼疑惑道:“什麼事?你我是夫妻,本是一體,若有什麼難處,你儘管說便是。”
劉徐氏心道,話雖這樣說,你倒是從未幫過我。面上卻綻出抹笑,小聲說道:“郎君可知,今次即位的是哪位殿下?”
劉盼搖頭。他沒什麼交際圈,人脈又窄,這種事又怎麼可能知道?
劉徐氏笑得更開心了,悄聲道:“我聽說了,正是吳川王殿下。”
劉盼驚得目瞪口呆,失聲道:“你,你,你說什麼?萬萬不可胡說!你莫不是瘋了?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你管我從哪兒聽來的呢。”劉徐氏卻露出小女兒嬌態,忸怩道,“你且說這訊息對你有用沒有吧。”
震驚過後,劉盼很快恢復了鎮定,仔細回憶著,皺眉道:“前些時候我還去拜訪過吳川王兄,他確實面帶喜色,彷彿知道了一樁大喜事……然而這種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如何能夠確定?”
雖然嘴裡這般含混地說著,劉盼自己心裡倒是很快篤定起來。要知道,他這一支和吳川王一支是一脈相承的,都是昭帝嫡次子所生嫡子,吳川王一支為長,他們這一支為幼,一路傳承下來,王位始終在長支頭上,幼支卻逐代削爵,到了劉頡這一輩,便就是平頭老百姓了。當今無子,亦無兄弟,若是從宗室中擇選有德者繼承大統,由血脈尊貴中溯源,人選定是吳川王無疑。
他臉上漸漸帶上了笑容,自言自語道:“不知元都可派人來了……郡守又何時起行……需準備好拜見事宜才是。”
劉徐氏見他笑了,心中大定,連忙就要把心中琢磨已久之事告訴劉盼,趁著他高興時給定下來,讓徐劉兩家更加密切,也好讓劉頤那丫頭片子插翅難逃。然而她話還未出口,劉盼的臉色又忽然陰沉下來,厲聲喝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莫說是我,就是郡守、縣丞恐怕也未曾得知過,此等秘辛,你又是聽誰說的?!”
劉徐氏一時驚嚇,卻還牢記著沒把徐二郎拉下水,只是道:“我只是聽人說的!你吼我作甚!噯喲,嚇死我也!”
“聽誰說的,你總得說個形貌?年齡多大,相貌彷彿?你幾時聽見的?”劉盼一迭聲地問道,彷彿十分急切一般。劉徐氏自己心裡慌亂,頓足道:“我哪裡注意了!不過就是前幾日,我歸家時聽到路邊有人在講……”
劉盼頓時沉下臉色,氣極反笑起來:“好啊你,竟是前幾日歸家聽你阿弟說的!既然你早已知道此事,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我早些告訴你,我怎麼早些告訴你!”劉徐氏尖叫道,“那時候誰知道是真是假?我當笑話聽的,你倒怨起我來了!”
“無知婦人,無知婦人!”劉盼怒吼道,拂袖把桌上一套茶具摔到了地上,清脆的聲音此刻顯得十分刺耳:“此事若是耽誤了,我,我休你回家!”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