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享有了尊貴的地位與舒適的生活,可是是好是壞,倒還難料呢。
劉頡讀著讀著,忽然聲音一磕,停了下來。他身邊的太傅原是田丞相所薦,才學出眾,為人亦十分平和,見狀便道:“殿下莫非不認得這個字?這是□□所創的字,上‘明’下‘空’,音同‘趙’字,卻是日月當空、普照大地的意思……”
劉頡認真聽著,劉頤聽見了這句話,不禁感興趣地道:“日月當空、普照大地?聽著意頭是極好的。”
太傅道:“□□當年造了這個字,是想著要把它當作年號的。然而年號年號,自然要念在嘴裡琅琅上口、寫起來也要順當明白才行,這字意思雖好,可是天下除了□□,又有誰人認得呢?是以換了下來。不過這字倒是也流傳下來,因著有那穿街走巷的說書先生傳唱,如今天下雖說不上是人人都認得,卻也人人都曉得有這麼個字了。”
劉頤笑道:“這話說的沒錯,我在家時也彷彿聽過的。”
太傅這幾日與她姐弟倆稍熟,對他們的認真努力與絕好天賦頗有好感,再者他年近六十,為人也向來端方,不怕傳出個什麼謠言來,態度便親近了幾分。如今聽見這句,也笑了起來,道:“說起這個字,餘倒想起一件趣事來,公主可聽說過那位在吳川戰役裡割了王爺首級、立了奇功的開國元勳之後?”
劉頤點點頭,好奇看他。太傅也不賣關子,道:“他如今卻是出了名了,家世過往卻也被翻了個底朝天。聽聞祖上原是姓戚的,因曾救過□□性命,才被賜了國姓。爵位幾代下來,卻也漸漸沒落了,只是祖父不知如何入了當時吳川王的眼,將庶女嫁與了他,細細算來,輩分上還是吳川叛逆的外甥哩。他出生時正是清晨,月兒未落而朝陽已生,光芒普照大地,是以便用了這個‘曌’字……”
劉頤聽著,總覺得有幾分古怪:“……這字不是□□造來自用的麼?起名時怎卻不避尊諱?”
太傅臉上有了幾分肅容,嘆息道:“□□曾說,自己本是草根出身,能做天子便是偌大的福氣……然而世事月滿則虧、水盈則溢,福氣夠了便不要妄多奢求,便定了國孝只守四十九天、凡天子家可不避尊諱的規矩。不過雖這麼說著,該守的也還是要守著,只是有關□□身上,除非是不恭不敬,否則也都算小事罷了。”
姐弟倆聽著,對那位百多年前的祖先更是起了幾分景仰。他雖只活到四十多歲,可是千秋功績,卻是傳唱巷間、無人抹滅的。
又學習了一會兒,結束了今天的課業,太傅便告辭出了宮。劉頡自己在太極宮|內溫習課業,而劉頤自己回了玉藻宮裡,換了個地方,繼續聽人說那傳奇義士劉曌劉如意。
對劉如意,劉頤身邊的宮女顯然比劉頡的太傅更感興趣。她們長年處在深宮之內,除了朝堂上的事能偶爾聽一耳朵,外間的事情卻只能從每年新進的宮婢黃門口中聽說一二了。護衛宮廷的虎賁軍儘管也有許多高大猛士,亦在邊疆立下過赫赫功績,可是若同身世飄零、事蹟傳奇的劉如意相比,就要顯得失色許多了。
流言蜚語向來是個不可掌控的東西,一件好好的事情經過千百人的口,必定要增刪上許多、又要橫生出許多枝節。從太傅口中聽見的傳聞,顯然與春華聽見的要不同許多。劉頤盤著腳坐在榻上,一邊往口中塞著點心,一邊聽著春華伶牙俐齒地傾倒著自己打聽到的東西。
“……那劉如意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聽說他足有三頭六臂,腳下踏著兩尊巨力神靈,走路不需使力,自有神靈扛著兩腿前進。他生得青面獠牙,一頭蓬亂怪發,遇見水就要變作蛇頭,要人性命的!……那一雙手更是了不得,指甲比刀刃還利,那吳川叛逆的人頭,便是他用一雙手給割下來的……”
瞧著她繪聲繪色的表演,劉頤頓時撲哧一笑,點心一丟,笑道:“你說得這樣詳細,難道是親眼看見的?”
“奴婢雖沒親眼瞧見,可是聽人說了那麼多遍,和親眼瞧見又有什麼分別呢?”春華笑嘻嘻地道,轉身又搬出一碟新的點心來,卻是劉頤並不愛的口味,“——午膳將至了,陛下少不得要宣殿下去太極宮中用膳,現下還是少用些——咄,公主可莫嫌我多嘴,奴婢可不想招了青杳姑姑的罵呢!”
“叫什麼姑姑?生生叫老了,聽見你叫我姐姐,方不會再罵你呢!”青杳剛巧進來,聞言便笑罵了一句。她挑人眼光極好,既符合了劉頤的要求,又對她自己十分順從,管理起來很是方便。
春華面上只是笑:“姐姐這話要讓太極宮裡的人知道,還不曉得要揉碎多少帕子呢!人人都想做那有品級的姑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