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開始有些蹬鼻子上臉了,一會兒老老實實地背書,一會兒卻又趴在劉頤身邊學小狗叫、揪著她的辮子不鬆手。劉頤一揚眉,他就趕緊跑開;可是一放鬆了神情,他又會立刻跑回來,腆著臉兒叫阿姐。
劉頤被他騷擾得煩不勝煩,終於伸手把他扯了過來,擰著耳朵叫他念書。劉頡對阿姐又敬又怕,此時只好老實下來,乖乖地用軟糯的聲音讀著書。
他一邊讀著,劉頤一邊認著字。沒過多久便發現,這些扭扭曲曲的圖案其實是有規律的,讀音、含義亦有相同之處……認真看了幾時,她便微微懂了些。又兼天生記性好,劉頡念一個字,她便能用心記住一個字,一個時辰下來,居然也認了半篇□□所編的《千字文》。
若不是聽著阿弟喉嚨有些啞,劉頤心疼了,這一上午認齊一千個字,也是使得的。只是書上那些話都文縐縐的,看得人似懂非懂,劉頤左想又想,還是要找個師父來才是。
她以為自己天資已足夠駑鈍,誰知青杳與一眾宮女在旁伺候者,已是為她的速度感到駭然了。這等的好記性與聰慧,簡直是聞所未聞,以妖孽來稱這對姐弟,恐怕亦是嫌不夠的。聽說他們同父異母,那天資定然是傳自陛下的了。可是眾人打聽多時、青杳又在劉盼身邊當差過一段時間,怎麼就沒發現他有這份本事呢?
想來想去,只能歸於老天厚愛。學習刻苦、又天賦超群之人,向來是值得別人敬佩的。一眾宮人悄悄傳開,對劉頤姐弟也服侍得更加用心了。
誰能夠保證,她們如今所服侍的不是又一位鎮國公主與景皇帝呢?
姐弟二人和樂融融之餘,劉頤也沒有放鬆了對前朝的關注。那日青杳雖真說動了她,可她對權勢地位本身並不感興趣,在乎的唯有骨肉親人。吳川戰事關乎著她一家人的安危,又豈能不多注目?
青杳畢竟身為女子,又能從千萬人中脫穎而出,察言觀色的能耐十分出眾,更兼心思細膩,對劉頤雖說不上了解十分,八分卻也是有了的。她自然清楚劉頤心裡自有主意,不是平白便能被人說動了的,更清楚她對家人的在意,是以並不急著繼續說服,也沒有將她的動作聯想到其他地方。
拂煦卻不同。他與劉頤不過數面之緣,並不瞭解她的秉性,更是一廂情願地拿著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劉頤,如今見她關心前朝政事,恰以為她是聽進了自己的話,野心開始萌動,更是無有不在旁襄助的。是以劉頤雖處在深宮之中,前朝訊息卻總能源源不斷地送到手中來,令她不必出門半步,便能將某些事情了熟於心。
這當中最引她注意的,卻就是那位在朝上踴躍發言了的徐自達,徐太僕大人了。
徐自達雖做過幾件蠢事,可是能以二十歲的年紀躍居都統之位,本身的智計武功自然也是有的。右遷太僕之位後,他著實是清靜了幾年,卻沒有就此將謀略武藝放下,反而像是忽然開了竅一般,連對上逢迎都摸得到竅門了。雖然名聲不算很好,人緣也只是一般,卻難得一樣入了皇帝的眼,日後檢視上順風順水,自不必說了。
他卻並不只打算靠著皇帝的賞識起步,而是真心向往戰場。那日並著田丞相幾人,扯著劉盼“懇談”到了半夜,一張老實臉下竟口壓蓮花,硬生生將劉盼說得轉了念頭,同意了撤回此前的糊塗命令,並暫調了十萬虎賁軍任他處置,將對吳川的戰役事項全面交給了他。幾位大人回過味來後,紛紛表示相信徐太僕的水準、並願意鼎力相助,於是君臣言談半夜,皆大歡喜,爭吵了許久的事情也終於得到了解決。
次日朝會上宣佈此事時,倒是也引來了不少反對之聲。然而劉盼正在立威之時,哪兒聽得了別人的反對?不容置疑地敲定了此事,當場便讓徐自達領了虎符去了。
徐自達也的確很有能耐。元都與新季相隔不遠,界內五十里處卻剛好有著一條河流,天然形成了一道險塹。遭遇了吳川王叛軍的那一萬南川虎賁,雖然個個驍勇善戰、兇悍非常,可是讓一萬人去對付二十萬,儘管後者有所誇大,卻也不是什麼特別現實的事情。吳川王手下的能臣謀士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南川虎賁儘管厲害,血戰了幾個時辰,卻也只是堪堪拖住了他們的步伐,殘部整結後,便與聞訊趕來的兄弟軍團們換了防,退到了玉華川后暫行歇息。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可謂是被虎賁軍們奉行得淋漓盡致。虎賁為天子親軍,忠君愛國無可指摘,行|事上卻有著自己的風格,一牽扯到行軍打仗,甭管是皇帝還是太上皇,說的話都不如真刀真槍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將軍管用。劉盼前頭雖下了幾道指令,卻只是被接旨的將領們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