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冊,供新帝擇選。
一道道聖旨從宮廷飛向眾位官家,一個個養在深閨的官家小姐從閨閣步履盈盈地走出跪接聖旨,開始精心籌謀大選。
一卷卷仕女美圖從禮部畫師手下而出,轉而送上天子龍書案,堆疊如山。
李宸景站在龍書房內,低眸沿著散亂一地的畫冊看去,遠離龍書案上的所有畫冊,一道金赤龍袍身影沒規矩地翹著腳兒,依欄獨坐在窗邊,手持一卷畫冊看著出神。
他沒有走近,恭敬地行著臣子禮儀。背光而立,他看不清楚皇帝正看著哪位女子的畫像淺淺玩味地笑著。
“原來……讓小景如此中意的柳蓉蓉生得如此模樣啊。朕總算知曉了。”
聞言,他臉色輕變,撇眸看向他手裡高舉的畫卷。
金龍繡袍卻在這時一揮,將畫卷收起放下,像個孩子一樣盤坐朝他笑,揮揮手裡的畫卷,“小景,怎麼辦,我好中意她。”
“……”
“瞧你,臉色都蒼白了。哈哈。”他拍膝站起,將手裡的畫卷遞到李宸景手裡,見李宸景不肯抬袖相接,索性自己展開了畫卷。
侵入李宸景眼簾的畫中女子,一襲青衫素衣,面貌不美不雅陌生至極,似乎與他素為謀面,更奇特的是……不似龍書案上畫冊裡的其他女子,面容白皙,桃腮粉唇,或執傘而立,或花叢簇擁,這畫中之人一雙眼圈黑青,正豪邁地趴在一張桌上……呼呼大睡?
簇眉,李宸景滿眼疑惑地看向右下落款——從四品內閣侍讀學士朱璁之女。
根本不是柳蓉蓉,那為何……
“…這是何人?”好半晌,李宸景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說了,這是朕中意的姑娘。”
“休要戲耍我。這並不好玩。”
“朕何時戲耍你了?”金龍步靴走向龍書案,單手操起放置在龍書案的一副仕女圖,隨性地向李宸景拋去,“給。還你最捨不得的柳蓉蓉。”
李宸景雙手接下拋來的畫冊,低眸輕瞥,畫中女子一襲飄然的白裳羽毛裙,宛若女仙般冰清玉潔,眼神清澈若靈玉,恨不能身後多畫出兩道鳳翼助她飛天而上,這畫美得快要失真,一顰一笑都讓畫師雕琢得那麼刻意,太過工於心計的畫技,讓他皺眉。
“這副模樣身段精雕細琢的讓朕害怕。這等女子,只怕只有受你保護才不至受損吧,像朕這等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還是喜歡自然點的姑娘。”他獻寶似地揮揮自己手裡憨憨入睡的姑娘,“朕就想知道,她入畫的前一夜去做女飛賊了麼?瞌睡成這樣。這畫師朕是不是該打賞啊,不畏強權說真話,瞧她口水流的,哈哈……”
“……陛下。”李宸景輕喚他。
“嗯?”
“多謝。”
“謝朕什麼?”
李宸景舉起手裡的畫卷,彎唇淺笑,輕搖,不言而喻。
他是在說,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他倆之間的信任重要。就算柳家世家大族,蓉蓉的父親為她進宮鋪盡道路,買通畫師,但為了他們之間的信任,他也得罪的起,絕不會招蓉蓉入宮。
“都說了。朕不喜歡這等瓷娃娃一樣的妹子。”
“那也不用委屈自己去喜歡這種眼圈黑青,不懂禮數,選妃畫冊都能睡著的女子吧?”
“她也有她的優點。看,字寫的不錯。”
李宸景湊上前去,看向畫冊下的一排小字——綠蒲紅瀲伴春風,鶯鸝啼囀鯉躍紅。
字型小而有力,不似出自女兒家柳弱陰柔的腕力,頗有幾份英挺豪邁的味道。
“看來倒有幾分才氣。可這詩句和這入畫之人著實不搭。”
“朕倒覺得,她這是故意的。”
“故意?何解?”
“等著朕接下句咯。”他摸摸下巴,“該是不高興只有自己被挑揀的份,想考考朕的才學吧。看看朕是否能對上她心儀的句子。”
“……哦?那你可由下解?”李宸景挑眉,已完全習慣了他的自說自話。
“還沒有。所以……”
“所以?”
“陪朕去見見她。”
“……”
“見著她,說不定,朕就有靈感對上下句了!”
朱家大院內
庭院的石桌邊,只有五歲的朱曉久站在椅子上,雙手負背低眸看向家姐奮筆疾書,“你在寫什麼呢?”
“仿效文人騷客,抒發我不得志的情懷啊!”
“呵?你有什麼不得志的?不就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