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那種隨意之中隱含威嚴不同,而是真正的令人如沐春風。
與任城王預料的一樣,阿妧走出臨淵閣沒多久就看到了自己宮裡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流蘇,正撐著傘,急急地向自己走過來。
“都是奴婢不好,沒有早些去尋郡主,累得您淋了雨。”又向任城王道謝。
哪裡能怪流蘇,她怎麼會知道自己一直在杏花林裡等著,沒準還以為蕭叡會把自己送回去。
阿妧接過流蘇遞來的傘,向任城王道:“王爺,這件衣服我先穿回去,明日洗好了給您送過去,可以嗎?”
任城王笑了一下,並不介意:“無妨,只是一件衣裳,不還也可以。”
彼此別過。
……
翌日天晴。
阿妧身體好,淋了一場雨也沒有生病,只是心裡仍舊氣悶。
她還是挑的午後,用過了午膳之後便去了蕭叡的廣明宮。
侍衛見她是常來的,直接將她領到了書房。進去請示,在得到允許之後便請她入內。
蕭叡在書房的內室,一道天青色的透影紗簾垂到地上,隱約映出裡間的人影。
阿妧走過去,跪坐在地上的婢女便起身將紗簾捲起來,用絲繩繫好,繩上的玉墜子輕晃兩下。
婢女退出去,帶上門。
蕭叡放下手中的竹簡,抬起頭來。
第13章 吃醋
蕭叡自然知道她為什麼過來,因而沒有作一些無謂的寒暄。他坐在內室的矮榻上,一方書案的後面,左手撫著剛剛放下的竹簡,眼睛望著她,示意她開口。
在過來的路上,阿妧把即將出口的措辭在心裡過了許多遍,多半是帶著怒氣的,然而此刻見到他,那幾絲的氣憤便化作了委屈。
她站在那裡,兩個人之間隔了一方几案與數尺的距離,微微垂著眼,雙方的視線對上。
阿妧的手在袖子裡攥緊,聲音很輕地問道:“我昨天在杏花林等了很久,你為什麼沒有來?”心跳得有些快,在等著他的回答。
女孩的整個身子都是緊繃的,雙手下意識地貼在身側,隱藏在袖子裡,此刻想必正緊握成拳。蕭叡很容易便看出她的緊張和在意,他本可以隨意編一個藉口安撫她,像這樣的小女孩,哄起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蕭叡沒有,他偏偏選了最誠實、也最能激怒她的說辭。盯著阿妧的眼睛,他神色平靜地道:“我好像沒有答應過你。”
血一下子湧到那張瑩白如玉的臉上,又在頃刻間如潮水般退去,阿妧的雙手仍是緊握,卻能感到指尖在一陣一陣地發涼。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冰涼之後,她只覺得自己的頭腦一陣清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蕭叡看著她的小臉在一瞬間漲紅,頃刻間又變得蒼白,纖瘦的身體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些,那雙澄透的眼睛無意識地眨了眨,長睫輕顫。這樣的纖弱美麗,引人垂憐的姿態。他卻不準備再說些什麼,好讓她的心裡能夠好受一些。甚至輕輕挑了下眉,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應。
或許是怒火,畢竟她昨天等了整整一個下午,而且狠狠淋了一場雨,再加上他方才的回應,足夠激怒她。或許是委屈,她會不會哭?
然而阿妧重新對上他的眼睛,沉默了一刻,最終低聲道:“是我記錯了。”
走出房門的時候,阿妧在心裡責怪自己,她應該表現得更加自然一些才對,不要因為他的一句話就生出落荒而逃的衝動,那樣太狼狽了。又覺得自己不夠成熟,還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出來了,兩個人發生矛盾,不應該要把問題一條一條地說清楚,然後再解決嗎?
然而說到底,還是因為心頭梗著些什麼,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可能是莽撞的毛病又犯了,她轉過身,折回了蕭叡的書房。
坐在案後的蕭叡看到阿妧去而復返,眼底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神色。
“還有事?”這次他沒有看她,而是重新拿起了竹簡,視線落在那上面。
“是,我有一些話想跟表哥說。”阿妧不自覺地將脊背挺直,雙手交握著放在身前,“就在昨天之前,我一直以為……”
阿妧停頓了一下,去看他的反應,卻見蕭叡仍舊低著頭看書,似乎對她將要出口的話並不感興趣。
八風不動的樣子,一下子把阿妧斟酌好的言辭打得七零八落的。她微微抿住了唇,一時不再開口了。
兩個人一站一坐,室內的氣息暗暗流動,與彼此間的呼吸思緒糾纏起來,湧動成不斷交匯的緩緩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