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各自奏報。徐首輔道:“內閣次輔缺位,如何補上,恭請聖裁。”
對這個最重要的大事,天子早有腹案,隨即下諭道:“明日由卿等聚集廷鞫,之後一併廷推閣臣一員,奏與朕再作定奪。”
徐首輔奏報的是次輔缺席,天子卻下旨命廷推閣臣,這其中關竅殿中誰人不明白?
很明顯,天子意欲透過大臣廷推先將內閣人數湊齊了,並作出信重大臣的態度,佔據了主動權。然後再根據這個廷推結果,按照心目中原則來調整宰輔次序。
揣測帝王心思,最重要的就是要揣測他的最新原則是什麼,是想著重扶持一家,還是想保持各方均衡?而且這個原則,往往是很多變的。
明天似乎將會很精彩啊…朝議散後,群臣心頭頂著陰雲出了宮。其實天子的兩道諭旨都很正常;廷推廷鞫都是朝政中常見的事情,但問題在於,李佑讓大家難以揣度,誰也猜不透他什麼打算。未完待續
四百八十六章 一寬一嚴
大朝會是清晨卯時開始,等到朝會和朝議都結束,時間已經是午後,天子便賜了飯食給文華殿中諸卿。
左都御史江辛嶽從宮中離開,未時過半回到西城都察院,可換算為下午三點。
總憲大人迫不及待的派差役去將李佑召來,要親自傳達今天朝議的會議精神。其實他之前並不曉得李佑奏請廷鞫的事情,但江總憲倒不會為此生氣,他已經習慣這種情況了。
這是都察院的一項特色,御史辦差時全都有**自主的直奏之權,是否照會左都御史只看心情。這號稱是為了避免言路堵塞,左都御史要為此不滿,就等著被御史群圍攻罷。
看到李佑進了屋,江總憲知會道:“你奏請廷鞫,今日聖上已經準了。時間為明日辰時,地方還是在東朝房,仍由你主審。”
說罷,江總憲仔細觀察李佑的臉色,這便是他要親自向李佑傳達旨意的緣故。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基本已經成功的置身事外了,不必為此案擔責,只是他好奇李佑將如何斷案而已。
不過李佑面上不動聲色,叫江總憲實在看不出什麼深淺。
“多謝大中丞轉告,如無它事,下官要仔細預備才好。”
當日下午,內外廷臣明天將會議東朝房,先廷鞫兩淮餘鹽案、後廷推大學士的訊息傳遍了衙門。應該說,這兩件事情都相當引人注目,但比較起來,顯然後面這個更加牽動人心。
兩淮鹽案雖然朝野震動,堪稱為景和朝第一大案,但實在缺乏什麼懸疑性。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李僉憲出面,也肯定只是將幾個現有案犯一判了之。至多為量刑辯論幾句,不會再牽涉到別人,因為實在無法繼續牽連下去了。
現有案犯級別已經足夠高,再牽連下去,便是徐首輔和魏國公這個檔次的。而徐首輔只不過與丁運使同門。都是昔年張若愚老首輔的學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徐首輔是否知情包庇,也從未見徐首輔為丁前運使說情。總不能因為區區同門關係,就胡亂株連。
至於魏國公,從大明開國至今世襲罔替,並還將繼續與國同休,這兩個詞不是開玩笑的。再說當前徐公爺正受太后與天子力捧,還沒到炙手可熱也即將這樣了。今天更是公然被天子拉進了朝議。想定他的罪。難比登天。
所以比起結局大半已經註定的兩淮鹽案,還是廷推大學士更惹人猜疑。可謂是懸念叢生,不到最後一刻無法揭曉結果。
再則。大學士乃是當朝宰輔,事關整個朝政走向和權力格局,這對京師官員。特別是有前途官員的意義不言而喻。
兩淮鹽案再大也大不過這個切身利益,無非就是地方上一樁巨案而已,作為茶餘飯後的消遣談資很好,但要影響到京師官場走向,還差了幾籌。
說起來,那丁前運使在兩淮鹽運司當家時,每年也沒少向京師各大衙門送“冰敬”、“炭敬”之類的。但習俗如此,又是法不責眾,誰要拿這個說事。無異於與整個京師官場為敵。
李佑從江總憲這裡出來,再次謝絕了一切會客,靜心閉門避嫌。今晚有一場大朝會禮儀官的慶賀公宴,本來他計劃參加,但因明天的事情,便推辭不去了。
李佑作為廷鞫主審謹言慎行,但其他很多人不見得能安之若素。說實話。天子這次下旨廷推大學士,時間還就定在明天,是相當突然並讓很多人措手不及。
朝臣本以為天子要熟悉十天半月後才會有舉動,皆料不到如此倉促,從下午到深夜。不知有幾多人腳不沾地,不停奔走忙活。
不過這些與李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