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又一樁酒鋪生意立了起來,酒鋪不像水火行,關係簡單,所以只是林繼盛、李十八和王衝三人合股。這樁生意裡,王衝就偶爾出出主意,只出了一百貫,佔三成股。
“儘早動工,月內必須開門營業!”
王衝沒把許光凝的透露道出來,就只催著酒鋪趕緊弄出來。
“這名兒,怕不能再叫十八鋪了吧……”
李十八雖一下子從獨主變作三掌櫃,但有兩根大腿抱,已樂得合不攏嘴,趕緊清理茶鋪裡屬於自己的那些痕跡。
“就叫……”
《水滸傳》的故事湧上心頭,王衝有了計較。
“就叫快活林!立的酒招上寫……三碗不過江!”
林繼盛和李十八品著這個名字,這個酒招,就覺一股豪氣迎面撲來,那是一種炎熱夏rì裡,漢子們揮汗如雨,掄起胳膊,腋窩壓臉般的氣息。
“二郎,你真是張口就來,這名兒真不錯。”
林繼盛由衷地讚歎道,王衝趕緊擺手:“這是從古書上看來的。”
李十八奉承道:“二郎真是大學問,天下古書怕都被你看遍了……”
王衝翻白眼,知道你是奉承,可怎麼聽起來就是諷刺呢。
此事安排妥當,正要與林繼盛談水火行的事,一個老婦人挽著籃子急急進了海棠樓,邊走邊嚷,那嘴那舌頭似乎有萬向轉子般的,語速極快,如機槍連shè一般。
“林掌櫃啊,聽說咱們鋪子的地面讓給了王二郎,就代我們姐妹與二郎分說分說,讓他在百花潘或者他的學校裡找點雜活給我們姐妹作,喲,二郎你在!真是太好了!哎喲,我們黃家人苦喲……”
見著王衝,shè速再快一番,瓜噪得王衝一邊塞耳朵一邊擺手。
來人正是黃牙婆,聽剛才的話,王衝才記起,雜貨鋪的黃婆婆是她姐姐。
“怎麼,你們也不想作雜貨鋪子生意了?”
王衝一問,黃牙婆的訴苦比李十八慘烈十倍,別看她姐姐就辦了個雜貨鋪,內裡的門道比李十八的茶鋪麻煩得太多。
油鹽醬醋,針織百物,玩具糖果,燈燭紙張,至少上百類貨物,大部分貨物都是找當地的小作坊甚至農家供應。可問題是,海棠渡就荒涼,生意難做。而她組織起來的貨物,需要的人不多,顧客想要的貨物,她又找不來。
不僅如此,鄉鄰作生意都講賒欠,顧客欠她,她又欠“供貨商”的,同時幫“供貨商”採買原料雜物時,“供貨商”也欠她。rì積月累,光是拖帳催錢就耗盡了黃婆婆的jīng力,連黃牙婆也都幫著來催,依舊解不開這一團亂麻,生意也越做越差。
雜貨鋪所在地面都是林家的,林繼盛好心,一直沒怎麼收地租。現在海棠渡裡,海棠樓和官道以南的大片地面都轉給了王衝。一方面是怕王衝來收地租,生意再沒法做了,一方面是王衝要建學校,自然要僱僕役,對黃婆婆黃牙婆姐妹來說,正是解脫的好時機。
“你們這鋪子就繼續做吧,二郎會給你們指點的,最好讓二郎入夥。”
林繼盛幫著黃牙婆說話,有剛才茶鋪的商量,他很相信王衝的事。不過雜貨鋪這種小生意,他可沒興趣摻和。
對上黃牙婆驚喜加渴盼的眼神,王衝心說等立起了學校,酒鋪和海棠樓生意也起來了,這雜貨鋪的生意自然沒問題,他微笑著點頭道:“林掌櫃說得沒錯,這雜貨鋪可不能關了,至於入夥就免……”
黃牙婆那機槍嘟嘟開火,將王衝的話壓回喉管:“六成!二郎怎的也該得六成份子!不夠還可以商量,這雜貨鋪,就由二郎作主了!”
雜貨鋪一大堆三角債,沒有外資注進來就是死帳。黃牙婆自是千肯萬肯。王衝埋怨地看向林繼盛,要當善人,給錢就夠了,何必還要把他人也拖進去?
林繼盛笑笑說:“雜貨鋪雖小,卻關聯著這幾十裡地無數樁生意,二郎這般有能,可以藉著這生意看看。”
這倒是金玉之言,王衝勉強接受了,只是他沒想到,林繼盛的話,這麼快就應驗了。
“黃牙婆,你在這裡!?你且說說,我這紙怎生不堪用了!?”
一個漢子在海棠樓外嚷嚷著,聽起來是造紙戶。
“你那紙又軟又粗,鼻涕似的,便是去墳頭燒給死人,死人都不知拿了作甚!對嘍,鋪子的大掌櫃在這,你要怎的,大掌櫃與你分說!”
黃牙婆牙尖嘴利地回道,再恍悟自己已不是作主的人,趕緊把王衝推了出去。
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