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角涼亭一座,亭中正好無人。
姜琴娘出了一身細汗,燥熱黏糊不甚舒服,她進了亭,讓赤朱幫忙褪下披風。
此時方見她腰姿兒纖細若約素,一握掌中輕,灰藍色銀線紋邊的素面裙裾包裹著一雙筆直幼細的腿。
那身段,該豐腴的地兒十二分豐腴,該瘦該細的,又很細瘦,真真極品尤物。
偏生她臉又嫩的很,分明十八O九的年紀了,笑起來梨渦浮現的時候,就跟未曾及笄的小姑娘一樣,說是童顏都不為過。
姜琴娘單手撐在美人靠上,偏頭往外看去,視野之中,翠色綴殷,葳蕤灩瀲,豔色如火又烈焰繽紛,好一派美景如畫。
一刻鐘後,赤朱眼尖,遠遠看見個穿著月白色鴉青滾邊遙�賴娜擻胺煽旃�礎�
“夫人,扶風先生來了。”赤朱站到姜琴娘身邊,又將薄披風給她披上,掩住她胸前的圓挺。
姜琴娘正襟危坐,雙手攏腿上,抬起眼來,就見著一張剛剛見過的、熟悉的、皮相上乘的臉!
誒?
她眨了眨眼,看看赤朱,沒認錯人吧?
“敢問亭內可是蘇家夫人?”清亮嗓音依舊疏朗,猶如銀器碰撞之聲。
姜琴娘心頭的期待瞬時淡了幾分:“正是小婦人,足下是扶風先生?”
她記得,起先這人拒絕慕艾的女學生時,可是自稱“楚某”。
“在下姓楚名辭,字九卿,號扶風,青州人士。”興許是重規矩,說這話時楚辭站在亭外阼階下,頭都沒抬。
姜琴娘不自覺皺起眉頭,這和書院女學生掰扯不清的先生,不知品行就請回府給小孩兒做西席,約莫不大合適。
婢女赤朱反而想的更多,先生有個好相貌,她家夫人又是安仁縣出了名的寡婦,同住一府,怕是能編排出幾籮筐的是非來。
不
妥,不妥,實在不妥!
許久沒聽到對方說話,楚辭撩起眼瞼往亭裡看了眼。
不期然,就撞上姜琴娘擰眉思忖的眸光,水潤盈波,霧瞳矇蒙,簡直甜膩如蜜!
楚辭一下抿緊嘴角,復又垂眸,掩住了眼底一躥而過的異色。
“我原本以為扶風先生是位頭須皆白的老翁,眼下來看,蘇家不適合請先生了。”幾息功夫,姜琴娘就下了決定。
楚辭眉心攢攏,那一線豎紋就越發顯紅:“為何?學識與年紀並無干係。”
姜琴娘起身,披風延展垂落,將她姣好的身段罩的嚴嚴實實。
她走出涼亭,站在阼階上福了一禮:“先生學富五車,梅鶴山長也稱讚先生是安仁縣數一數二不可多得的才俊,實乃小婦人身份之故,不便請先生過府,先生高潔,若因小婦人而汙了名聲,小婦人羞愧難當。”
她說著這話,目光從對方身上掃過,發現他不僅換了衣裳,而且這身遙�烙行┚桑�デ昂嵋'起了毛邊,縱使被銅壺燙壓的整整齊齊,仍然看出拮据窘迫。
“身正不怕影斜,夫人多慮了。”楚辭目不斜視一臉正氣。
姜琴娘朝他點了點頭:“勞煩先生白跑一趟,一點茶錢,望先生笑納。”
赤朱上前,從錢袋裡摸出十兩白銀雙手奉上。
楚辭搖頭,推拒回去:“無功不受祿。”
他頓了頓,又拱手說:“昔年,楚某曾為京城晉王世子啟蒙,論學識見聞,楚某自信安仁縣夫人再找不出第二個,望夫人三思。”
姜琴娘有些心動,她就是聽聞白澤書院這位新來的先生曾是晉王世子的啟蒙恩師,適才託梅鶴山長引薦,她也知道若是錯過,莫說安仁縣,就是整個逐鹿郡都沒這等學問淵博的。
可誰能想到,這先生相貌竟然長的這樣好,又還和書院女學生不清不楚。
許是看出姜琴孃的猶豫,楚辭又道:“夫人若是顧忌閒言碎語,楚某可每日辰時過府,酉時離開。”
這樣不住在府上,授課又多在前院,想來是不怎碰得上的。
姜琴娘不自覺咬唇,甚是為難地衡量起來。
楚辭視線不動聲色的從她丹朱紅唇上掠過,姜琴娘生的白嫩,青黛蛾眉下那雙秋水翦瞳又圓又黑,還比常人的大一圈,瞧著有種小姑娘才有的純然。
偏生她唇色天生豔紅,比抹了口脂還穠麗,此時貝齒輕輕咬著,平白多了幾分勾人的靡靡誘色。
“扶風先生,事關犬子前程,我需得和府中老夫人商量一番。”姜琴娘難以取捨,索性決定將這難題丟給老夫人頭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