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道:“那這一次……”
“這一次陛下疑心皇后,又疑心我和劉女史,姑姑猜一猜,下一個該誰了呢?”
芳馨沉吟道:“該是……弘陽郡王殿下了。”
“疑心弘陽郡王殿下,便還是疑心我和劉女史,沒有分別。要殿下也能受得住掖庭屬的盤問,這件事才算過了五分。”
“那還有五分是……”
“雖一時沒問出什麼,但只要有決心,假以時日,皇后、殿下、我和劉女史,甚而還有說不出來的旁人,一定會被查出來。到時候,再查三位公主暴斃的案子,且有好看呢。”
芳馨凝思半晌,緩緩點了點頭:“蘇姑娘在掖庭屬住了幾日,也沒問出什麼來。後來連穆仙都被請去掖庭屬問了半日呢。”
我問道:“那位施大人究竟是如何詢問的?沒有動刑,如何知道證詞的真偽?”
芳馨道:“雖沒動肉刑,但在掖庭獄中,早晨被趕起來辛苦勞作,晚上也還要被盤問至深夜。不問時,依舊趕去勞作。如此幾天下來,整個人都神思恍惚,若扯謊的人心智不堅,便連答過的問題都會答得前後不一。”她將篦子上的長髮都撥了下來,又道,“這還不止,施大人將奴婢和綠萼、小錢分開關押審問,再將我們驟然關在一處,一道問。”
我嘆道:“這是為了檢視你們是否串供。”
芳馨微微一笑:“正是。”
我歉然道:“姑姑受委屈了。”
芳馨道:“這算什麼委屈?進了掖庭屬,總歸沒有宮裡好過,只要還沒缺胳膊少腿,便是大幸了。”
我掩口一笑,“施大人究竟問了什麼?”
芳馨道:“施大人先問了姑娘平日裡是如何教導殿下的。”說著低頭為我結著辮子,嗤的一笑道,“姑娘平常如何教導殿下的,奴婢最清楚了。施大人問這個,奴婢可以和他說上三天三夜。”
我笑道:“如此,你便和他說了三天三夜?”
芳馨笑道:“奴婢哪有這個工夫。奴婢只說了一天,這位施大人便私下裡贊姑娘是個君子。”
我一奇:“他私下裡說的話,姑姑如何得知?”
芳馨道:“這便是掖庭屬裡有人的好處,是李大人悄悄告訴奴婢的。接著施大人又問奴婢,姑娘和慎妃娘娘在一起的時候都說什麼做什麼。奴婢便說了好些慎妃娘娘退位的時候,姑娘日日侍疾寬慰的事情。旁的也不過是閒話兩句殿下的讀書起居之事,或是娘娘囑咐姑娘好生陪伴殿下,實在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施大人還問些姑娘平時愛做些什麼,喜歡和誰來往等語。尤其問到姑娘和熙平長公主的事情。”
我澹然道:“熙平長公主雖是我的舊主,可是我一年裡也和她說不上幾句話。”
芳馨道:“是呢。奴婢也是這樣答的,姑娘也幾乎不給長公主寫信。寫給朱總管和太太的信中,也只是尋常的問候之語,從不談宮中之事。施大人是看過書信的。”
我笑道:“當初我初進宮,還給長公主寫過一封信,命小錢送去的。可長公主只回了口信,從此以後,我便知道了。”
芳馨道:“長公主疼愛姑娘,不通書信,就是保全姑娘了。”我忽而想起去年夏天在景園時,熙平長公主在船上與我隔水相看,殷切地拉著我的手道:“相知卻有分寸,也是一種保全。”心中驀地一軟,然而想起紅芯的死,又不禁痛惡:“這些都稀鬆平常,便沒有問些別的麼?”
芳馨想了想道:“問了。施大人問奴婢,當初姑娘察覺到小蝦兒的事情,為何不親自向聖上稟告,卻命李大人上書,更將這件事情的功勞都讓給李大人。”
我嘿的一聲冷笑:“這是他懷疑我和三位公主溺斃金沙池的事情有關聯,所以要將功勞推給李大人,以撇清自己和這件命案的干係!”
芳馨一驚:“原來如此!奴婢還奇怪,為何要將這件不相干的事情拿出來問。”
“那麼姑姑是如何作答的?”
芳馨道:“奴婢說,這是因為李大人曾經在俆女史一案上出力頗多,又在於大人、蘇大人和封大人被軟禁的時候頗為照顧,咱們姑娘一向和諸位女史女巡交好,所以才將這件功勞送給他,以作報答的。”
“施大人可信了?”
芳馨道:“大約是半信半疑。後來還是綠萼說,姑娘素來不在意財勢,御駕親征時,還捐了好些金銀助戰。小錢還說,當年大人剛剛入宮的時節,封大人送了好些珍寶給大人,大人從未用過。後來封姑娘隨父親流放,姑娘還將這些禮物都還給了她,以為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