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微微側過了頭去:“若是公孫先生實在不願意配合,那麼秋扇你自然可以採取些非常手段。不需要向我彙報。”
“好咧。”眼看著小丫頭整個人都亮了,公孫無常卻再度閉上了眼。
從底艙出來以後,唐韻便一直站在甲板上。一雙清眸緊緊盯著黑如墨染的海面,海風將她的衣袂和頭髮吹得飄擺如旗,她卻站著動也不動。清麗的眉眼之中有著難得一見的鄭重。
她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自問不是個怕死的人。從她下定決心將自己賣給了樂正容休那一天起,她便日日都在與死亡為伍。
但,這種死亡近在咫尺,你卻偏偏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降臨的感覺,實在詭異的緊。半點都叫人喜歡不來。
“轟!”
夜半時分,寂靜的海面之上驟然響起震耳欲聾一道巨響。那聲音叫人聽著也說不上是個什麼感覺,便如有人在海底深處敲響了一隻鼓,聲音悶悶的卻擴散的極廣。聽上去似乎並不怎麼響亮,卻莫名的叫人整顆心都顫動了起來。
下一刻,唐韻便覺出大船猛然間沉了下去。那個感覺像是坐上了一架滑梯,從雲端直衝而下。
“怎麼回事?”
有人從艙房中衝了出來,顯然都被剛剛發生的一切給驚著了。
“所有人都立刻回到底艙去。”嘹亮一聲大喝驟然間響了起來,即便如今瞧上去一片的紛亂,但這聲音還是奇蹟般的叫所有人都給聽見了。
唐韻隨著眾人扭頭看去,阿松正站在高高的瞭望臺上。往日裡總帶著憨厚笑容的漁村漢子此刻比唐韻瞧上去還要鄭重。
“回底艙,快!”他說:“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出來!”
水師的小爺們哪裡會聽了阿松的話?一個個都拿眼睛看著唐韻。
唐韻便皺了眉:“都看著我做什麼?從現在開始海上所有的事情全由阿松做主。”
眼看著一幫大爺們仍舊站著沒動,唐韻便覺出一股無名火:“還不進去!”
正文 396 人若犯我,我必誅之。天若犯我,
這一聲吼管用的很,大爺們立刻作鳥獸散。嘈雜的甲板之上便只剩下了唐韻和阿松。
“可是瞧出了什麼不妥?”唐韻仰著頭朝著阿松說道。
阿松沒有說話,動作麻利的從瞭望臺上下了地。距離近了,唐韻便將他眼底的擔憂給瞧了個清清楚楚。
“怎麼?”心中立刻就浮起了一絲不祥。
“不是大風浪。”阿松朝著她搖了搖頭:“也不是我先前想的風暴,而是……。”
阿松先是抿了抿唇,之後才一字一句說道:“海神發怒。”
“海神發怒?”唐韻表示對這個詞語感覺些微的陌生。
“在我們海邊每個村子都供奉著海神娘娘,我們這些個打漁的身家性命就全仗著海神娘娘保佑了。每隔上個幾年便會準備了三牲祭品送去海神娘娘廟。就是希望她老人家莫要發怒。”
阿松面色漸漸開始發黑:“我沒有見過海神發怒,但聽老一輩的人講過。海神發怒的時候,海水會漲的比城牆還高,鋪天蓋地就衝上了岸。海底還會發出打雷一樣巨大的響聲,無數原本從不在海上出現的古怪的魚蝦都會給送上岸來。遇見海神發怒連魚蝦都能損了性命,那可是海神娘娘原本的子民呢。何況是我們人?”
他朝著唐韻看了過去:“我以為小姐只是去近海遊玩,並不曾想您居然跑了這麼遠。所以當初並沒有到海神娘娘廟去許願,如今一定是惹了海神不高興,這才動了大怒。”
阿松嘆了口氣:“到底是小姐您太大意了啊。”
瞧著他的眼中分明便已經浮起了一絲絕望,唐韻便眯了眼。
什麼海神發怒?不過就是海嘯罷了。
遇見海嘯算他們倒黴,但可不可以不要搞這些封建迷信?面對災難的時候叫她唐韻什麼都不做,這根本就辦不到。
“阿松我問你。”女子沉靜的聲音緩緩說道:“既然知道必死無疑,你為什麼還要對水師做出那些安排?”
“無論是降下風帆,放下鐵錨還是叫所有人都到底艙去。也無非就是為了增加船體最底部的重量,儘可能大的維持住船身的平衡和穩定。你告訴我,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阿松咬了唇。
“為了活下去。”唐韻說道:“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因為你知道你年邁的阿爹和阿媽還在家裡面等著你回去,所以,你想活著。”
阿松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