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子往魏憫頭上扣,想說是魏憫本身的原因,才引來此等殺身之禍和她竹城無關。
魏憫覺得崖知州態度狂妄至極,竟顛倒她來之前的想法。
魏憫本就猜到竹城被稱為龍潭虎穴,知州定然也不會是個好對付的角色。但今日一見,卻深覺大相徑庭。
許是因為竹城邊陲小鎮,天高皇帝遠,她一個知州在此處做慣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對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人看不上眼,又或是她做事隱蔽覺得自己找不到對她不利的證據,這才不屑跟她虛以偽蛇?
魏憫心裡想的再多,也沒在臉上顯出分毫,“至於昨晚是誰想取我性命,下官只要細查自會發現。”
魏憫讓主簿留在此處記錄仵作驗屍結果,自己朝知州略帶歉意的點頭告辭,“驛丞昨晚為救本官身負重傷,還需要儘快回縣衙給她找個大夫。”
崖知州和梅主簿一聽魏憫要把昏迷不醒的驛丞親自帶回去,頓時臉色一變。
崖知州說道:“魏大人你剛來竹城,對此還不熟悉,本官與驛丞也算老相識了,不如把她交於我,本官定會找大夫好好照料,若她醒來就派人請你。”
這驛丞若是交到你的手裡,怕是醒不來了。
魏憫本就懷疑知州於驛丞一夥,如今聽她這話倒是可以確認了。
“謝大人美意,救命之恩下官想親自道謝。”魏憫看向主簿,微微一笑,“下官對竹城是不熟悉,可主簿熟啊,下官相信,她會像輔助楊大人一樣好好輔佐下官的。”
楊大人,正是墜馬摔死的前任竹城縣令。
主簿夾在知州和魏憫之間,額頭已經冒出細汗,只能低頭連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見知州不想放人,魏憫怕她拿比自己高的官位壓人,提前說道:“若不是有驛丞拼死相護,下官恐怕活不過昨晚。
皇上命下官查清楊大人之死,下官覺得殺我之人,許是跟此案有關,驛丞即是救命之人,又是跟目擊昨晚之事的證人,還是留在下官身邊的好。”
瞧著魏憫就要把人帶走,主簿著急的看向知州。
崖知州朝身邊人使眼色,讓她去把驛丞攔下來,跟魏憫說道:“本官是竹城知州,是這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也與楊大人共事多年,她走後,僅剩的一個兒子此時正住在本官府裡由我夫郎照顧,她的案子,本官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說話間,崖知州的人已經伸手去拽昏迷不醒的驛丞了。
十八不急不慢,從懷裡掏出蔣梧闕的令牌,對著崖知州的臉,好讓她看得清楚。
崖知州頓時臉色又是一變,更加難看起來,邊擺手讓人退下,邊扯著嘴角笑的僵硬,“本官說魏大人哪來的官威,竟是京中有人啊。”
魏憫拱手,“不敢。偶爾入了八殿下的眼,得她賞識,她聽說陛下派了案子給下官,也想替皇上分憂,這才派人一路相護,祝下官查案。”
崖知州這下沒了任何理由,只能任由魏憫離開。
她回頭瞧見主簿六神無主的模樣,頓時眉頭一皺,斥道:“你怕個什麼?生怕她看不出來你有問題?”
說著崖知州瞥向魏憫離開的方向,斜眼冷笑,“查吧,讓她可勁的查,楊成在這兒六年到死都沒能查出一點證據,我就看她能查出個什麼來!”
魏憫坐著馬車進城後,撩開窗簾往外面看。正是快晌午之際,城內人多熱鬧,雖說不是繁榮之地,卻也不像竹城每年呈的奏摺上寫的那般災情不斷百姓外流。
魏憫心裡若有所思,放下簾子,側頭見阿阮也在往外面望,就問他,“餓了吧?”
從昨晚到現在,阿阮幾乎就吃了些乾糧,都沒怎麼好好吃頓飯。
魏憫握住阿阮的手,說道:“等到了之後,你先別忙著收拾,我讓人去酒樓訂飯菜,咱們先吃頓飯。”
阿阮搖頭拒絕魏憫的提議,不是他不餓,而是:
——不用這麼麻煩,我到時候親自下廚做些吃的就好。咱們初來乍到,錢還是省著用的好。
魏憫聽阿阮原來是怕錢花沒了,頓時眉眼含笑將他攬進懷裡,手掌摩挲著他的胳膊,下巴抵在他頭頂,說道:“得夫如此,足矣。”
“不過阿阮,我如今大小也是個知縣了,你以後也別那麼省,”魏憫低頭親了下阿阮的額頭,說道:“妻主賺錢就是養你的,你花就行。”
阿阮心裡算了算像妻主這樣的小知縣一年能有多少俸祿,算完之後覺得日子肯定不會像以前過得那樣艱苦樸素了,但還是要緊吧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