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吞月望山的萬貫家財,身為大江國的子民,除非推翻崇聖帝的統治,否則都是甕中捉鱉,根本無力與當朝者抗衡。
琳琅的心業已中空,一早就已經拴在了紀忘川身上,如今這顆空蕩蕩的心被仇恨重新充滿。“為什麼不說話,回答我,用你不可一世的態度告訴我,只是個誤會,那個人不是你。”
紀忘川扶住琳琅的肩膀,讓她不至於因徹骨的冰冷而凍傷自己的心。“琳琅,你冷靜點,別為難自己。”
琳琅厭惡地推開他的手,任何一星半點的觸碰都讓她感到噁心,她從未如此厭惡過一個人,厭惡到窒息,厭惡到心寒,厭惡到痛不欲生。“別碰我。”
澄澈明亮的雙眸中醞釀出了瓢潑大雨,到了傷心處,即便是錚錚鐵骨的男兒也會落下清淚。“琳琅,別這樣,別困住自己,你若是真恨我,我便給你一個解脫。”
“紀忘川。”琳琅幾乎透不過氣來,喘了口大氣,“我真的恨你,以前有多愛你,現在就更恨你。”
紀忘川解下掛在蹀躞帶上的佩刀遞給琳琅,“只要能讓你好過一點,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殺了我。”
仇恨衝昏了她的頭腦,眼前只有漫天的血光,耳畔傳來親人亡魂絲絲入命的呼叫。佩刀窩在手心裡彷彿有千斤重,幾乎要把琳琅壓垮,她不甘心地握著刀,仰起臉看眼前這個傷心的男子,他憑什麼傷心,憑什麼落淚,憑什麼比她還要悲痛。他明明就是個騙子,偷走了她的一切,還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
悽風苦雨下,漫天漫地之中彷彿只剩他們兩兩相望。佩刀不偏不倚地刺中紀忘川的胸膛,鮮血噴薄灑在她的臉上,琳琅驚恐地鬆開手,趔趄地倒退,她驚慌失措地搖著頭,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愛恨只是在一瞬間,天翻地覆地變幻了最初的模樣,紀忘川想伸手去扶她,可她卻拼命逃開。
馬伕看到琳琅刺殺神策大將軍的一幕,連忙從馬背的行囊裡找出包裹的紗布,奔上前來扶起身受重傷的紀忘川。“大將軍,屬下這就帶您去找大夫!”
紀忘川忍痛捂住胸口,表情舒展而溫和,注視著琳琅。“別怕,你做得對。”
“紀忘川,我不需要你成全我。”琳琅含淚看了他一眼,轉身從奪過錦素手中的佩劍,往脖子上抹,“你若死,我也不活。”
紀忘川用盡身上最後一絲力氣,雷厲風行地拔下插在胸口的佩刀,刀柄投擲向琳琅的手腕,哐噹一聲,佩劍掉落在地上。“快走!”
“我不走。”琳琅抬起婆娑的淚眼,“紀忘川,為什麼?為什麼要滅我滿門?”
血流速很快,因失血過量,臉色剎那間僵白了一整片。“琳琅,月海山莊之仇,我一人扛下了,我以死償還。”
錦素見慣了生死,早就練就了一副冷漠的心肝,她站在月琳琅身後,不屑地譏笑道:“血海深仇,憑你一個人,怎麼扛?”
紀忘川恨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這個不知眉高眼低的死丫頭搗鬼,他跟琳琅的未來是一條康莊大道,怎麼會落到眼前不能收場的地步!“你若真是心疼你家小姐,犯不著把她往絕路上逼。月海山莊滅門一案,你當以你那點伎倆能夠撥亂反正?眼下再死揪著不放,你只會害死琳琅!當日在五牙大艦上,我就該殺了你!”
正文 第一百十六章始忘川(二)
無邊的血色從他的胸口蔓延到琳琅的眼裡,膝蓋幾乎要癱軟在溼濘的地上。紀忘川迅速飛了眼身旁的駿馬,命令錦素道:“快帶她走,要是被人看到她刺殺神策大將軍,幾條命也不夠她活。”
錦素清醒地接受了紀忘川的命令,拉著琳琅上馬絕塵而去,琳琅滿目蕭索,望著紀忘川越來越遠的身影倒在血泊中。
雨滴像錐子一樣敲打著她的心,她顫抖著嘴唇,問道:“錦素……”
錦素使勁摔著馬鞭,安慰琳琅說道:“大小姐,你別怕,咱們很快就回到陸府了。”
“錦素……我是不是報仇了?”
錦素迎合道:“報仇了,你做到了。”
她怔楞著,心裡感到了無邊無際的壓抑,顛簸的馬背,滿眼的血色,這些都曾經是她最恐懼的事物,如今竟然全無半點懼怕,心已經空了,連恨都快要消失了。在那一瞬間,她最害怕的竟然是,那把刀是不是真的殺了那個人?
琳琅絕望地垂下頭。“可我一點也不高興,我很難過,從未如此難過。”
“大小姐,我錯了。”
錦素認錯了,殺了紀忘川又如何?為了十年前那樁找不出頭緒的血案,她親手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