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跟著哈哈大笑起來,“他在說什麼?”王煜問。
“他說,河豚也怕癢,這一尾一定是木魚,你看,它多sāo?”眾人一愣,和那個廚子交換了一個只有男人懂得的眼神,鬨堂大笑起來,這一刻,民族的距離似乎一下子被拉近了。
大師傅手下很利落,很快把魚切開,把整張魚皮剝離,扔給他的助手,助手們用刮刀將只有一二厘米厚的皮破成兩層,外層帶刺,內層爽口,大師傅一面做,一面和慶安聊天,後者為己方的同僚做著翻譯,“他說,只是這切魚皮的手藝就得學三年,不能只用手的力氣,還要動腰,扭來扭去的,像是在女人身一樣!”
眾人又復大笑。
切開了魚皮,開始準備這一套全餐,一共十品,分別是白灼蔥絲冷盤;皮;肉刺身;jīng子刺身;魚腦;魚肝;烤魚chūn;烤魚排骨;炸魚;河豚生窩及粥。除了這些之外,尚有燒肉。
這是一個巨大的龜背型的銅鼎,裡面點著備長碳,一大碟用醬汁醃好的牛肉,一氣倒在鼎,香氣四溢,肉汁流入鼎的溝渠中,吃完了肉,用湯匙舀出湯汁,淋在白米飯大口吞下,實在是男子漢的吃法!眾人還是第一次吃到這樣的美味,連放在一邊的河豚大餐也顧不得,大口大口的吞嚥起來。
等到吃完,鮑超大眼一瞪,“娘啊!可撐死我了!”
另外一邊,有一個rì本人捧著盤子回來,慶安jīng神一振,“軍門,列位大人,河豚肝來了。”
那個大師傅用刀切下極小的一塊,遞了過來,慶安放在嘴裡,用力咀嚼,“好!果然如前人所說,這種微甜麻辣之味,天下僅此一家,絕無分號!好,果然是好!”
“老慶,不是說有毒嗎?”
“都是經過非常認真的清洗的,把毒xìng減至最低,而且,也不能多吃……”慶安意猶未盡的嘆了口氣,“軍門,您也嚐嚐?”
鮑超猶豫了一下,“軍門放心,河豚一物最美之處便在於品嚐者明知其有毒,冒險一試的感覺。您……嚐嚐就知道了。”
這一下,鮑超不好不吃了,否則的話,旁人還會以為自己膽怯,拈起一小塊放進嘴巴,初試時有如嚼了一口冰冷的生豬肉,接下來是一陣香甜,夾雜著微微有些麻辣的口感,果然不是俗品,“這玩意,怎麼還是辣的?”
“本身是不辣的,但這就是河豚之毒在嘴巴里流動的感覺,軍門,您是不是覺得很古怪?”
超老老實實的點點頭,“這玩意確實奇異,好像……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死是活一般!”
“說得對極了!”慶安大聲說道,“所謂冒死吃河豚,就是此意了。”
用過晚
酒足飯飽的眾人紛紛告辭,只留下一個鮑
打著飽嗝,給幾個女中伺候著,進到女主人的房中,榻榻米已經鋪好的被褥,鮑超胡亂的把衣服脫下,扔到一邊,有女中彎下身子去,拾起、疊好,隨即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個禮,轉身退了出去。
房中點著裝有備長碳的炭爐,這種碳在rì高階的,第一是沒有煙,第二是經久不息,第三是不破裂,沒有燒到一半,噼啪作響弄得人一身都是火花的現象。
鮑超雙臂枕在後腦,隔著明亮的玻璃,有雪光透進來,照得靜夜無聲的房中清亮如銀,外面腳步得得,是木屐發出的聲音,接著是花子和別人說話,他雖然聽不懂在講什麼,但只從聲音就能夠分辨得出來是這三姐妹中的哪一個。
“……”花子低低的聲音,隨即門拉開,她在門外脫下木屐,只穿著二趾襪邁了進來。“困尼其瓦。”
鮑超在神戶新近納寵,對方還是rì本人,總不好一句rì語也不會,只好和慶安學了幾聲,知道對方是在說晚好,從被窩中起來,露出健壯的胸膛和下面圍著的裹襠,“困尼其瓦。”
花子不知道對眼前的這個男子應該抱什麼樣的心思,恨自然是恨的,但又有幾分感激,自從她母親退下來之後,把鳶亭的生意交給她來管理,到今天已經有六年了,身為一家之主,雖然是女子,但花子知道,若要鳶亭的生意能夠長久的做下去,且能夠越來越大,最好的辦法就是官商勾結。
這一次中國人的入侵,讓鳶亭的生意突然停頓,但這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想不到自己被中國將軍寵愛,不但將鳶亭作為留宿之地,而且准許自己重新開始經營,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絕對值得慶祝的事情;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和女子自己有關了。
花子是在明治八年結婚的,丈夫是普茶料理亭‘梵’的二少東;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