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置可否的一笑·對他滿口諛辭如潮就像沒有聽見似的,載眼見父親沒有搭理自己,不再多繞圈子,直抉正題,“但兒子在想,朝廷於今年九月二十日調派第三波次部隊跨海東征,到今天僅一月有餘,且阪神之地,位於日本南國,雖也有隆冬飄雪,較諸北路軍所處之地卻也不可同日而語,也就更加不必提咸豐十一年的時候,皇阿瑪親領大軍,北抗俄時候的極北苦寒天氣了。而隨著大阪落入我方軍之手,對日戰爭顯然拖不了多少時間了。何不趁此機會,讓鮑春霆所部乘勝追擊,也好讓那麼多綠營兵士,坐了一個多月的船,長途航行幾千裡,不會變得沒有意義!”
“阿瑪,兒子也以為,士氣可鼓不可洩。現在南路軍才取得了些許成就,而且援軍已經到達,我軍士氣大振,日方則受到了嚴重打擊,如果再拖幾個月的話,恐怕我們就難以迅速的戰勝日寇了,掃平東瀛了!”載在一邊也跟著三哥的說話,隨聲附和道。“這次大阪投降,日軍阪神一帶駐軍元氣大傷,且北面戰事正在進攻,如果我們一鼓作氣的打敗日本南面的部隊,控制本州島大部分地區,到時候,則奕竹修所統帶的從北路征戰的部隊,必將受此鼓舞,一舉而下沿途各城了!”
皇帝點點頭,又看向另外幾個人,用手一指,“小八,你在兵部也呆了幾個月了,你怎麼看這一次的暫停用兵之舉?”
八阿哥叫載淳,和載瀅一樣,都是佳貴妃所生,兄弟情深,自然也是二哥得力的臂助之一,聞言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皇阿瑪,兒子不敢苟同三哥和四哥的說話。這等事我大清能夠想得到,東瀛人也不是傻瓜……”
“八弟,御前不可語出粗俗。”載突然出聲阻止。
“啊,是!”載淳倒是諄諄受教,“阿瑪,是兒子說錯了。”
“嗯,這一層,你倒是要認真和你幾個兄長好好學一學,這種小節之處,最是可見一己休養。”皇帝微笑點頭,“你接著說。”
“兒子以為,作為臣僚,首先要想到的就是朝廷大計!須知面子事小,國家事大,如果就因為擔心給別人看笑話而要冒險作戰的話,這就太不值得了!”載淳的聲音很清亮,也很好聽,他的話中之意,顯得比載兄弟兩個看得更加長遠,而且也更加有針對性,“據兒子所知,我軍前方儲備的作戰物資僅夠使用三個月左右。而且,李大人和奕大人也已經從前線發回奏稿,請求調派冬裝軍服和軍糧,而我大清現在,各省官儲糧倉已經為數月戰事傾囊而出,只恐明年夏收之前,已經無法籌集到更多的軍糧了。雖然,我們還可以透過從東瀛就地解決軍糧一事,但若是那樣的話,兒臣只怕兵士為求果腹,不顧民情,不恤民力,屆時激怒東瀛百姓,我軍四面皆敵,怕也不是長久之計?皇本年八月二十一日有諭,以戰養戰,用日軍種出來的糧草維持這場戰爭。所以,我認為,要進攻,最好等到明年春耕之後!
“那時候的話,我們剩下的糧草只能堅持一個月而已,這不就更窘迫了嗎?”載開口了,“雖然我們的是以戰養戰。可是,要到明年秋收,仍然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我認為,應該搶在春耕之前,搶佔更多地土地,以擴大屯田的範圍。這樣明年就能收到更多的糧食。”
只剩下載瀅和載兩個沒有說話了,這兄弟兩個眨了兩下眼睛,很直接地說道:“兒子沒有什麼意見,還請阿瑪的決斷!”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坐在御塌的皇帝身,等候著一國至尊的最後決斷。
皇帝心裡苦笑了一下,雙腿落地,登靴子,兄弟幾個隨之起身,跟在他的身邊左右,聽他說道:“你們的話都有道理。不過朕想,在開春之前,還是不宜再發動一次進攻了。正如小八所說的,現在南路軍已經攻佔了大阪城,若是再行進軍,種種不利堆積而,更不利於來年之後用兵東瀛;反而不如趁這個機會,一方面和日本人和談,乘機讓士卒休養生息;另外一方面,也好看看能不能在談判桌解決和日本的爭端。”
“皇聖明,布朝局如同弈棋。兒子等就是修三世,也難及皇阿瑪的項背啊!”
“眼下嘛,還有幾件事要辦,第一,要讓綠營兵士分批次的調轉回國,快到新年了,讓他們能夠和家人高高興興的過一個年,比什麼都重要;第二,不能回國的兵士,也要派人逐次登基,由各省藩司衙門,派官員到下面去,探訪東征將士的家屬,讓這些官兵家屬都寫了封家過來。如果有不會寫字的話,那就由官員代勞。”
“第三,朕在八月的時候,命工部趕製雙龍寶星勳章,按照戰場功績,逐一頒給;若是有陣亡的,也要認真發給到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