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給皇上請安了……”
聽他把和皇上的一番奏答,以及和明善商議的話說了一遍,二堂中已經佈下的酒席,徽善再度出來,拉著阿瑪的手,使勁拽著往裡面走,“阿瑪,兒子餓了!阿瑪,您快點來嘛!”
肅順苦笑著給兒子拉起身,被動著走向二堂,因為飯後還有正經事要談,不好喝酒,眾人一面用晚飯,一面思考著大人剛才說過的話:皇上說,行宮工程,當是他在山西最後一項政事,這樣說來,想必西巡之後,大人就要調京內用了,這自然是極好的事情,但若是在山西的舉措不力,等到皇帝西巡的時候發作開來,不要說調京,就是聖眷,怕也會有一朝轉衰之危。勢則如何做好這一次接駕事宜,便是萬千之重了!
陳孚恩考慮良久,心中暗暗嘆息,自己年紀老邁,得肅順憐惜,讓他留在府中,等有朝一日,迴轉京中,再賓主日夜盤桓,有請教益,這固然是盛情可感,但間關萬里,訊息不便,也很是難解之題——這件事若是自己在山西,就絕對不會讓肅順如此貿貿然!眼下已經向皇帝奏陳,再想挽回,斷然不可——轉念一想,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肅順自打入了皇上了青眼以後,宦途早發,一路升遷,遇到這樣一次自貽伊戚的教訓,或者能夠讓他變得更加沉穩一點呢?
他只顧心中思忖,胡亂的聽黃錫說道,“那,行宮肇建不及,最大的難處在哪裡呢?”
“我想,首在人員難備;次在材料運輸。”肅順說,“我問過明善,他也說,旁的不提,只是這燙樣之功,就非二月不能竣事,到時候我早回山西了,這往來奔走之事,又如何籌劃?”
“我想,不如這樣。”陳孚恩慢吞吞的說道,“大人的話已經說出去了,更且是皇上面前請了旨意,萬萬不能收回。如今的辦法嘛,有兩條。第一,是趁著大人在京中這些時日,把燙樣之事早早料理清楚,最好能夠將殿閣與別不同的優良處逐一呈現,然後,趕上一日,進呈御前,請旨將這件事定下來。”
“一年的工期,本就來不及,還說做得與別不同,種種優良之處逐一呈現?那不是更加來不及了嗎?”肅順有點不滿的說道。
陳孚恩一愣,笑著說道,“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所說的此處殿閣,指的是明善所提及的,在京中構建之所。不是山西的行宮。”
不等肅順繼續發問,他又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行宮的事情,左近也是來不及了,倒不如婉轉進言,請皇上免了大人的這份差事,不就得了嗎?”
“這……行嗎?”肅順有些不放心,“皇上難得開了金口……”
“那是在看到京中殿閣圖樣之前!”陳孚恩卻似乎很有把握似的,“你們想想,皇上登基十年來,多有上諭,昭示臣工要‘照此撙節’,不可以‘虛靡無用’之物上邀帝心。若是說在京中購置殿閣也還罷了,若是山西照樣行之,不怕皇上不免除大人的一番勞動的。”
“那也不行!若是皇上連京中之事,也不準呢?”
“豐享豫大,盛世氣度!”
這句話肅順聽不懂,黃錫和龍汝霖兩個卻是明白的,給肅順解釋了幾句,這是北宋的蔡文長為徽宗皇帝所上的奏摺中的幾句話,大意是說,盛世年華,為人主者,要有氣魄,有膽識,天家極人間的富貴,毋須為戔戔銀兩數字擔憂。
徽宗對蔡京的話言聽計從,把祖宗數代積累下的錦繡江山,糟蹋得不成樣子,最後終於釀成‘靖康之變’,貽羞萬古。
只不過,只有陳孚恩的話未必能夠讓帝心如意,還要想辦法,把皇帝的注意力全數引到京中的工程上來,再有一節:山西那邊的接駕事宜,當如何佈置呢?
“大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山西商賈,素稱豪富,各家所有的園林景緻,更是遍及太原,只要一紙鈞令,徵用其中之一,並略加改動,仿效當年桂燕山之法,不就行了嗎?”
“對,子鶴老兄說得極是,就徵用那曹楊氏的晉景園便是最好!”想到能夠透過徵用晉景園,找機會把曹寡婦進獻給皇上,了了皇上多年來的心願,豈不是自己為人臣子的又一番孝心?想到這裡,肅順頻頻點頭,神情間一片興奮,剛才進府來時的那種抑鬱之色,早已經一掃而空了。
賓主幾個人說了幾句話,龍汝霖問道,“燙樣之事,總也要抓緊臨制,等到時機成熟了——最好趕在萬壽節慶之前,進呈皇上。”
“這一層請皞臣先生放心,我已經讓明善和雷廷昌動手製作了。”肅順說,“不過,為了讓皇上見獵心喜,我想,不能只是以皇家景緻為美,總要廣羅名士,遍訪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