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你呢?近來怎麼樣?”
“承蒙爹爹掛念,兒子一切都好,”安德海眼珠一轉,岔開了話題,“爹,近來出了一個叫玉銘的,鬧出好大的笑話,不知道爹聽說了沒有?”
“聽說了。”六福答道,“不都當笑話在談嗎?”
“兒子也聽說了,不過倒也不是笑話。白花花的銀子二三十萬,不是假的。爹,兒子和您打聽打聽,您知道這件事,怎麼擱淺了呢?”
“這個,不容易打聽。”六福警覺的很,瞪了安德海一眼,“怎麼,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打聽它做什麼?”
“爹,兒子這不是想,”他嘿聲一笑,“這不是想找爹幫幫忙嗎?只要您老人家肯點頭,十幾萬兩銀子唾手可得,您說,這不是肥豬拱門嗎?”
六福給他的話逗得忍俊不禁,“找我?我看,找我還不及找你呢”
“找兒子?”安德海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笑笑答道:“兒子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
“小安子,”六福正色說道,“你可別把自己看低了。只要你肯試,通天的路子你有。聽說你們那位主子挺得寵的,你又是你們那位主子的一支胳膊。你何妨打打主意?”
“這……,”安德海沉吟了好一會,才躊躇著說,“不知道行不行?”
“不行也不要緊。大不了小小碰個軟釘子,怕什麼?”六福又說,“而況你也是為你們主子好,幾萬銀子說句話,多好的事”
安德海心動了,“可是,”他說,“也得人家願意託我才行。”
“那都有我。”全庚拍著胸脯說:“恩豐有這點拉馬牽線的能耐,你爹就沒有了嗎?”
“好吧,那,兒子去跟人家談談。”安德海問道,“爹爹看,開價多少?”
“聽說恩豐經手,一開口就許了高道士十萬,還不算玉銘自己加捐過班的花費在內。咱們當然也是要十萬。就這樣已經便宜了。因為恩豐經手,自然另外要好處,咱們是包裡歸堆在內,一共十萬。”
“爹,這不會要得太多了?”安德海覺得漫天要價,等於空談,犯不著去作徒勞無功之事,所以提醒:“一個巡撫也不過十萬。”
“如今行情大不同了。前兩年上海道才不過八萬銀子,最近聽說有個姓魯的謀這個缺,八字不見一撇,已經花了十幾萬下去了。”
安德海一愣,他不信有人為謀這個缺,八字不見一撇已用了十幾萬,便即問道:“那姓魯的是誰啊?”
“聽說叫魯伯陽。”
有名有姓,似乎不能不信,“那麼,”安德海又問道:“這十幾萬花在那兒了呢?”
“路子沒有走對,是花在七爺府裡。”
醇貝勒居然也幹這種事?安德海可真不敢相信了,“不會吧?”他大搖其頭。
“我想也不至於。不過話是真不假,或許是七爺府裡什麼人插著七爺的旗號在招搖,也是有的。”
“旁人的事暫且不管它了。”六福定神想了一會,將因果利害關係,下手的步驟都考慮到了,認為不妨一試,便即收束話題,作了一個約定:“咱們這件事,第一要隱秘;第二要順著勢子走,不能勉強。如果你肯照我的話做,我就去探探口氣看。可有一件,倘或不成,你可別怨我。”
“那當然。這不是拿鴨子上架的事。再說,兒子也識得輕重,爹您放心好了。”
安德海口裡說的是一套,心裡所想的又是一套。他對雲嬪,倒是較之六福比之自己的主子,還要來得有信心,這因為內務府在內廷行走的人多,各宮各殿的事就知道一些,所以反比只在御前當差,見聞限於一隅的六福,更瞭解雲嬪在皇帝面前的分量。
前些時日皇帝招雲、瑰二嬪侍寢的時候,曾經寫下一首小詩,以記其事,用的是唐明皇的典故:“鳳閣春深電笑時,昭容舞袖御床垂;霓裳未習渾閒事,戲取邠王小管吹。”其中的旖旎風光,雖不為外人所知,但玉管聲清,遙度宮牆,也可以想見二女在皇帝身前的情致。象雲嬪這樣的寵妃,如果有所幹求,想來皇帝是決不忍拒絕的。
因此,安德海覺得自己的這條路,極有把握,不怕人爭,也不怕人阻斷,盡不妨大大方方地去接頭。不然倒象假名招搖,亂撞木鐘,反而引人懷疑。
不過,安德海很聰明,始終持著小心之戒——事情是好的,就怕沉不住氣,第一句話不得體,不中聽,給女主子答一聲:少管這種閒事那就什麼話都無法往下說了。盤算又盤算,還要等機會。
這天皇帝派人來頒賞件,只是兩個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