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到何處尋找?都是瑞麟、裕德那般的蠢材到福建去,不要說領班辦差,能夠不給李鴻章他們添亂子,朕就唸阿彌陀佛了”
聽皇帝說得可憐巴巴,眾人無不咬牙忍笑,細想一想,這也不是虛妄之詞,旗人中出色的人才並不少,例如崇實、榮祿、寶廷、舒清阿、志顏、成祥等,但年紀太輕,資歷尚淺,根本不足以託付至重,有年資,又都是一群混賬,如端華、如載垣、如世鐸等。如今二十一個行省中,也只有兩江的官文、兩廣的瑞麟和吉林的裕德是旗人,其他的全部是漢人。漢人官員在各省督撫數量之多,令朝中的宗室勢力愈發不滿,幾次鬧到皇帝跟前。
最近的一次是在咸豐十九年的萬壽節,華豐和端華幾個人不知道吃了什麼難以消化的東西,會銜上了一份奏摺,大意是說,要皇上重振精神,大力提拔使用宗室子弟,卻給他一句話全數駁了回來,“那好,你們說用滿人,朕就用。但薦才之責,是大臣的本分吧?你們給朕推薦幾個拿出來讓天下人都沒有話說的,朕即刻降旨,怎麼樣?”
端華幾個大慚而退。這件事之後,官文、瑞麟、裕德三個好官自為,任是誰也不去找他們的麻煩——朝廷上下達成了共識:官文不提,另外兩塊料已經是旗人碩果僅存的一點顏面,錯非是真的犯了非常重大的過錯,還是以保全的為妙。
皇帝有時候也覺得很為難,二十年以降,當年初初登基時的朝臣,幾乎凋零殆盡,側身廟堂的,都是經自己一力提拔而起,忠、敬二字都還沒有什麼問題,但等到自己百年之後呢?後世之人,能不能擺弄得動?尤其是滿人又大多不爭氣。哎,傷腦筋啊
他接著說道,“這一次操辦南洋海軍,全部交給下面的人去做。朝廷只做兩件事。第一,給錢;第二,給人。其它的,不管也不問。”他笑了一下,“還有你們啊,也不要隔三差五的在朕面前說什麼話,朕懶得聽,也不聽。”
心中明白,皇帝看起來是要有意磨練李鴻章一番了,雖然他話說得漂亮,但任何人都知道,朝廷在暗中一定會布有後手,不可能將一整支南洋海軍全部交到李鴻章手上的,那還成什麼了?“皇上聖心可照日月,想李鴻章亦當不敢稍存反側之心,認真辦差。”他說,“但臣弟想,南洋海軍初建,事物龐雜,該員又要總領一省公務,為求軍事之外,民情亦可大治之效,宜乎選派幹才,從旁幫同辦差。”
“讓成祥去。他在吉林任職提督多年,想來也歷練出來了。不要總在岸上走,也要學會到水裡轉一圈嘛”
於是,眾人便笑,不過笑容有苦有甜而已。
第24節國政
第24節國政
為福建籌建南洋海軍一事,福建巡撫卞寶第和李鴻章會銜所上,請求朝廷批准,截留今年本應解部的糧、關稅銀合計三百七十九萬兩,用於馬尾造船廠先期資金的摺子送抵禦前,皇帝在和軍機處議政的時候,、把它拿了出來,“朕記得,安慶造船廠當年為海軍之事初建,所用銀子,不過貳佰餘萬,怎麼福建這邊花費多出不少啊?”
“是。這裡面有個緣由。安慶府本身舊有船廠,稍加整改,即可投入使用。而福建馬尾,雖臨近大海,周圍百姓多以水中自謀生計為主,但並無系統管理,故而一切都要從頭來過,所以,花費要遠較安慶為高。”
“那好吧。就準了李鴻章和卞寶第所請。”皇帝向下看了看,問閻敬銘,“各省報上來的解部銀子的總數,已經到部了吧?今年有多少啊?”
“合計六千萬九百七十七萬兩。”
“怎麼這麼少?比去年少了很多啊。”皇帝大惑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什麼?”
“是。今年解部的銀子,確實較往年為少,這是因為咸豐十九年萬壽節慶之前,皇上頒行恩詔,普免天下二十一行省的錢糧。”閻敬銘木口木面,一派公事公辦的神情,“另外,皇上在咸豐十四年降旨,以五年為期,督撫以下各級官員,普遍以二成為數,增發餉銀。今年正是第一次增發之期。故而各省所繳的銀子,比往年大有不如。”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閻敬銘也不能出口的:今年的一次東巡,又花去了三五百萬兩的銀子。
他雖然不說,皇帝也能想得到,乾乾的笑了幾聲,“好吧,朕知道了。”他說,“你也不必和朕苦著一張臭臉。普免錢糧,朝廷自然是少拿了些錢,但藏富於民,難道不也是一件有利民生福祉的大事嗎?長遠的不必提,咸豐十四年,朝廷發行的第一期鐵路國債到期,這件事你總是知道的吧?有多少百姓手持國債向朝廷要求兌換的?連總數的三成也不到,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