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許乃釗為人忠厚,今日一見,果然如是。”皇帝輕聲笑著,不再多談此事,“工部讓王文韶去。”
王文韶就是咸豐八年,奕私藏奏摺事發時,首先檢舉其事的那兩個軍機章京之一,另外一個叫錢林。這件事過去之後,皇帝知道,他們兩個人不能再在京中任職了,打發到安徽,各自做了道員,不過錢林短命,咸豐十年的時候因病而亡;而王文韶卻官運亨通,這主要是他確實有能力,朝中的天子又深覺愧對於他,所以連續數年的外官考察都是一等,咸豐十五年調京內用,現在做到兵部左侍郎。
說了幾句政事,軍機處各自退去,看看天色,已經到了平日用午膳的時候,他卻沒有半點餓意,也不想再到溫泉池中去,“傳肅順進來。”
把肅順傳進暖閣,他問道,“肅順,這昌平縣可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嗎?”
昌平縣也有一些可供遊覽的景緻,例如水庫、蟒山、溝崖、碓臼峪等地,但荒山野嶺,又是這樣天寒地凍的季節,實在不宜落足。不過皇上說出來了,就是沒有,也要給他想辦法找到好玩兒的地方。肅順眼睛一轉,“奴才九月初出京,給主子打前站,曾經到縣中內外巡視過一番,其中溝溝崖一地,玉虛觀、碧霞宮、鬥姥宮、西峰庵、東峰庵、瑞峰庵、盤道庵和西王母祠等72座佛、道宮觀廟宇。皇上若是有興致的話,奴才想,倒是很可以一觀的。”
“你去過?”
“是,奴才都去過。”
“那好。下去準備一下,等一會兒……”
“皇上,容奴才大膽,攔您一句。萬歲出行,非比尋常,容奴才下去張羅一二,總要確保皇上龍體安穩之後,方可成行啊。”
“呸誰讓你張羅了?”皇帝一瞪眼,“肅順,朕看你是越混越回去了朕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不知道嗎?”
肅順迎頭捱了一頓臭罵,不敢不老實,“那,皇上,您說怎麼辦呢?總不能讓奴才只帶著幾個人,就陪著皇上出行在吧?這樣的天氣,大所不宜啊”
“不就是冷一點嗎?怕什麼?”他根本聽不進去,用力一揮手,“你不願意去就算,朕自己帶人去。”
肅順心中叫苦,皇帝的脾氣執拗,想做什麼就一定要做,自己攔是攔不住的,皇后倒是能夠做到,但自己卻萬萬不敢出以如此,否則,皇上一定會大大的惱怒自己,但若是就這樣出了行在,出了什麼麻煩,在溝溝崖那樣的地方,荒郊野外,又是滴水成冰的季節,可怎麼得了?
他一個遲疑的功夫,皇帝迎面又啐了他一口,“你滾出去,朕懶得理你。你也不用和朕一起去了。”
肅順嚇了一跳,趕忙跪下來,“別,別啊主子,奴才陪您去就是了。奴才陪您去還不行嗎?”
皇帝也不多帶人,只是領著肅順,攜幾個御前侍衛出了行在,還不到午時時候,天氣雖然很冷,卻是豔陽高照,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覺得舒服,“皇上,奴才給您預備下後擋車,請主子登車而行吧?”
“這樣的好天氣,乘什麼車?朕和他們一樣,騎馬前往。”
“皇上,天氣太冷。”
“不怕的。”他的精神頭極大,踩著侍衛的後背上馬,用手中的馬鞭一指,“還有,不許叫我皇上,改叫老爺。”
肅順無奈,只好恭敬領旨,心中暗暗打鼓,這樣的天氣,私自帶著皇上出行在遊玩,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啊
第30節奇異的出行(1)
快馬奔行一個時辰,出縣城向北三十里,前面不遠處就是碓臼峪,這裡是京郊的不凍水,即使冬季也不會有冰潭冰境,相反,因為近在京畿,官道往來縱橫,便是山路,也是可以騎馬而行的。
皇帝跟在侍衛的後面,縱馬上山,一面欣賞著沿途奇石林立,數不勝數的景緻,一面回頭和肅順說話,“就和你說嘛沒事沒事,你總不聽,你看看,現在多好?要是成天呆在行在中,哪有這樣尋幽訪勝之美?”
肅順無奈苦笑,“主子說的是,奴才天生就是俗人。原也消遣不來這樣的閒情逸致。只是,主子,天氣寒冷,再往前走一走,就回去吧?”
西凌阿從前面把馬轉過來,也說道,“是啊,主子,不是奴才膽子小,這山中的天氣,說變就變。要是遇到風寒,主子身份貴重,可了不得啊”
“怕什麼?這樣大好的天氣,怎麼會變天的?”皇帝卻是一副完全不當回事的樣子,“等到了溝溝崖之後,我們再回去。”
“皇上,這可不行。溝溝崖距此還有三五十里路呢。馬行山道,速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