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豐十九年十一月初,劉永福帶黑旗軍數百將士,趕到距離河內城十里的名為羅城的地方駐紮,黃佐炎及所部越南官軍則在考後二三里的地方駐紮,雙方議定:黑旗軍做先鋒殺敵,而所有後勤事務則交給越南人負責。黃佐炎還頒佈的賞格:斬法兵首級一顆,賞銀一百五十兩;一畫(這是法軍軍官的一種標記,就是少尉),加十兩;兩畫加二十;三畫加三十(法軍最高指揮是安鄴,他就是三畫的上尉)。
十一月初二日,這一天是週日,安鄴正要進城和越南人派來的代表,新任總督陳廷肅舉行談判,聽副手巴尼彙報,有越軍前來搦戰,安鄴混不放在心上,立刻中止會談,和巴尼帶領二十餘法軍士兵,抬一臺山炮出城迎戰。
出門先放炮,轟轟幾聲炸過,越軍大敗,安鄴得意之下,帶著手下的二十餘人在後猛追,不料掉入黑旗軍的陷阱,在羅城壩上遭遇阻擊,安鄴打光了手槍中的子彈,受傷掉落坑中,隨即給劉永福的先鋒,名叫吳鳳典趕到,一刀砍掉了腦袋。連安鄴的副手,名叫巴尼的中尉也沒有得脫,同樣死在亂軍之中。
法人得報又驚又怒,但1870年時代,法國在歐洲陷入和普魯士之間的戰爭泥潭不能自拔,國內也在進行著王黨和共和派之爭,各派政見分歧,勾心鬥角,嚴重削弱了法國政府的決策能力和行政能力。也根本沒有精力可以顧及遠東地區出現的這一次小小的紛爭。
於是,法國人不得不慎重了,派文官辦理善後,展開交涉,因為中國是越南的宗主國身份,政府方面又是這樣一幅拉開架子要橫加干涉的態度,因而法國公使愷自爾電請本國內閣之後,就在北京,會同大清總署衙門及越南國留駐中國的總使節,開始商討和平事宜——這已經是咸豐二十年春天的事情了。
在這一次的談判中,最終訂下了以下數款:第一、法國承認中國是越南的宗主國;第二、定河內等城為商埠;第三、開放紅河,也就是富良江而上到河內,法國有自由航行之權:第四、越南的外交事務,由中、法兩國共同監督,不得與他國有聯屬關係。
其他的條款也還罷了,最後一條很顯然是為了排斥中國,奕據理力爭,奈何到了皇帝那裡,卻給他輕飄飄的一語擱置,“越南這樣的地方,民少而窮,朝廷鞭長莫及。而且,外交之事,你以為會有很多人關注這樣的國家嗎?有那份精力,你還不及認真想想,如何搞好我們自己的國事呢法國人想監督,就讓他們監督好了。”
奕目瞪口呆,“皇上,越南百姓依附我天朝之心,有如大旱之盼……”
“你行了吧”皇帝沒好氣的打斷了他的話,“你還真當越南人是什麼好東西了?一群窩囊廢白送給大清,朕還嫌他們身單力薄,做不來活計呢”
皇帝這樣的態度,就不必多談了。奕心中深以為不妥,但看他一臉倦容,也不好多說,只得怏怏不樂的碰頭而出。
法國意圖吞併北圻的打算落到空處,自然不能滿足,他們也知道,越南人不足懼,最討厭的就是那個黑旗軍的統帥劉永福,將他視作眼中釘,必欲去之而後快,只是三番兩次用兵,劉永福屹然不搖。同時,由於這一次中、法、越三國簽署的合約中的最後一款的內容,在言路上引起極大的反響,清流呼籲,百姓請願,朝廷亦漸漸重視越局,密諭雲南、廣西派兵支援劉永福。同時加快派遣綠營士兵出國境練兵的速度——總要越南人有一支自己的國防力量,才好拒敵於外啊
這是後話,暫時不提。
第29節
第29節
皇帝自然想不到日後會有這樣多的變數,廷寄的諭旨鈐蓋軍機處的銀章,發往雲南昆明,也就將此事扔到腦後了。
這一次駕幸小湯山,除了理應隨扈的大臣之外,還特別降旨,讓文祥、許乃釗二人也隨駕到來,不是讓他們參與政事,主要是想給他們一個調養的環境和機會——而事實上,溫泉的環境對於二老的哮喘也誠然是有些療效,在城外的溫泉中泡了幾次,二人都感覺胸中一清,往日那種喘息之間如同拉風箱的聲音,竟然一掃而空了。呼吸時,頭腦清晰,分外舒爽。二人自感身子大好,便隨同僚覲見,一起到了御前。
皇帝看見兩個人,倒是一愣,略帶埋怨的說道,“朕不是說了嗎?你們兩個人此來,只是調養身子,不必問政——日後將養好身體,還怕沒有為國出力的時候嗎?怎麼還是來了?”
“老臣叩謝皇上隆恩”二人行動有致的一起跪倒,“皇上待臣恩典,臣就是磨成了粉,也報答不盡。近日略感身子大好,不敢存之心,只求能夠孝盡綿薄,以報答皇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