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呢?”
“似乎溫補的太過了,臣妾這幾天早上起床,都覺得頭重腳輕的。”
“嗯,羊肉本身就是補的,再加上老山參,更是燥上加溫,難怪你會覺得頭暈。這兩樣東西,還是儘量少在一起進用。”
“是。”
有這一件事開啟話題,他也算舒緩了一點情緒,“秀兒?”
“女兒在。”
皇帝抬頭看看站到自己身前,長身玉立的女兒,心中一片愛憐,“這一次朕給你選婿,事先沒有和你額娘商量,這是朕的錯處。”
“女兒不敢”秀慧屈身彎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尋常百姓都知道的道理,況乎天家?”
這番話固然合理,但聽起來卻有濃烈的拒人千里的味道,大異平日父女見面,談笑風生的舊習,皇帝自然明白,笑著說道,“有些事啊,不但你會覺得奇怪,你的這些母妃,還有你母后,也會覺得是朕乾綱獨斷,不容旁人插手,就把女兒的終身大事決定下來。其實,這也不能說你們的錯。但有一個緣故。”他說,”這個緣故嘛,要從三方面來說。”
“第一,是為了我天家血脈興旺。”皇帝說道,“你們的七嬸,生下三子,其中二子俱不及敘名,便夭折了,唯一留存下來的載湉,從小肚臍之中就留黃水兒,幾經調養,遍請中外郎中,都沒有什麼用,蘭兒,是不是的?”
妃趕忙站起來,躬身作答,“奴才的小妹,每每入宮談及此事,都要嚎哭一場。聽她說,若是這樣下去的話,只怕這唯一的子嗣,亦將年命不永。”她忽然靈機一動,跪了下來,“皇上,您是不是有辦法救孩子一命?”
“能救,朕還能看著孩子橫遭不幸嗎?不過你放心,朕看,載湉這孩子,倒不是福薄短命的,想來平安一生,還是沒有很大問題的。”
“是。奴才帶小妹,叩謝皇上善頌善禱之言。”
說過了這個插曲,皇帝把話題又拉了回來,“靈兒,你可知道,阿瑪為什麼會說這件事嗎?”
“女兒不知道。”
“是這樣的。我大清自世祖章皇帝入關以來,便行不與漢家通婚之策。這樣的政令,在短時間內還不會有任何問題,反而可以使我天家血脈純正,不受外界所玷。但時間久了,就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這就是因為長期在氏族內通婚,造成的近乎近親結婚的弊病。”
“這些事,你們未必知道,也不一定懂。等二阿哥回來之後,讓他仔細和你們講解吧。總之,這樣的事情是很糟糕的。”
“皇上,百姓也有親上加親格外親的說話,難道不對嗎?”
“當然不對,那都是混賬話”皇帝略略提高了一點聲調,“朕當年命戶部和禮部修改大清律例,其中有一款就是要徹底斷絕這種五福之內的聯姻的情況——表面上看來,給很多人反對,但對於日後我天朝百姓的成長和發育,都是極有好處的。”
他又說道,“例如朕剛才說到的載湉,就是為此緣故,造成身體不好。”他看向蘭妃,苦笑著說道,“用老百姓的話說,這叫胎裡帶。是所謂先天不足,後天人為能夠做到的,殊為有限。只能是多加保養了。”
“是。”
秀慧靈動的大眼睛轉了轉,似乎勉強接受了阿瑪的說教,“皇阿瑪,您剛才說,有三重原因呢,另外兩個呢?”
“第二嘛,就是朕看中了曾紀鴻為人踏實,又不尚空談,更加主要的是,他註定了不是仕途中人以他的才華,朕要是賞他一個員外郎、甚至侍郎、尚書,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社稷,公器也。便是朕也不可私相授受。這是其一;其二,若是給人說一聲,曾紀鴻是經由夫人裙底拂春,帶出的官運,日後你作為他的妻子,也未必容光到哪裡吧?”
這番話在邏輯上有不通之處,奈何在場眾人,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方面的造詣,所以,秀慧雖覺得有所不妥,終於還是說不出來,“那,第三呢?”
“第三嘛,”皇帝輕笑起來,“就是為日後打算了。我大清歷朝歷代的額駙,沒有一個能夠得以重用的。曾紀鴻是個人才,朕不想荒廢了他,又不好為一己而變更祖宗舊制。正好,他性不及此,專攻術數之學——這樣皓首窮經的冶學,是絕對不會受朝廷舊制的影響的。”
秀慧自然不會為父親的幾句話就變得回心轉意,以為曾紀鴻是可以託終生的佳婿,但剛才面上的愁雲,也逐漸消退了,“其實啊,不但是靈兒,其他幾個公主,日後也是一樣。能夠不找在朝中為官的,就儘量不要找。像曾紀鴻那樣,埋頭做學問,與世無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