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秉性風流,和傅夫人多番往來,又生下一女,這就成了醜聞,因為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傅恆和妻子早已經不同房,這至少在傅家上下是都知道,若是生下一個孩子,帶在身邊,豈不難堪?另外,滿清有選秀女的規矩,以傅恆的品秩,若是他的女兒,是一定要選的,到時候,或者選在君側,或者指婚王公,就成了亂,倫於是便想出一個便宜之計,他命人將傅夫人安置在一個僻靜之地待產,這一面和大學士于敏中商定,若是生下男孩兒,就交給傅恆,日後作為侍妾所生;若是生下女兒,就交給於敏中,由他的一房小妾撫養。叫做於二小姐。
等女兒到了及笄之年,皇帝自然要為女兒擇一貴婿。漢人身份最尊貴的,無過衍聖公,正好,七十二世衍聖公孔昭煥的長子孔憲培,年紀于于二小姐相仿,於是乾隆二十七年第三次南巡的時候,高宗親自做媒,一方是聖裔;一方是宰相。成為秦晉之好。自然,這是用來騙人的,朝中人無不盡知其詳,下嫁到衍聖公府的,實在是龍種。
在當時,高宗名義上為表示對於于敏中和孔府的敬重,實際上大約是存了對不起女兒的心思,故而賞賜之物不絕於途,嫁妝豐厚無比,又命衍聖公府大興土木,擴建名為鐵山園的後花園,及期,孔憲培親自入都迎娶,蒙高宗和皇太后召見,各有賞賜,也不必多提。
長豐以古譬今,雖其情不一,但其理還是一同的,皇帝微皺著雙眉,心中暗暗想,“靈慧這個丫頭,日後嫁到曾家,可不要也學前人的樣子,有什麼不孝之舉啊?日後見到女兒,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她”
“甘先生?甘先生?”
自失的一笑,“對不起,你的話很有意思,我聽得有點入神了。”
“是出神了還是甘先生在想著,等皇上的女兒出降之日,要送上多大的紅包啊?”
於是,皇帝為之莞爾。
和長豐在門口上笑幾句,門扉開啟,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躡手躡腳的出來,手中捧著厚厚的一摞文牘,“長大人?”他輕聲向長豐打著招呼。
“你到哪裡去?”
“這是昨天從吏部取來的文牘,已經用過了,卑職給他們送過去。”
“去吧,去吧。”長豐拿出戶部堂官的派頭,大模廝樣的擺擺手,打發他下去了,“老兄,這是怎麼回事?戶部和吏部也有公務往來嗎?”
“有的,有的。”長豐唯恐他不問,一問之下,似乎越發的來了精神,“便給您舉一個例子吧:皇上冬訓數省,沿途所經之地,照例是要蠲免年數不等的錢糧;除此之外,有功者要獎、有過者要罰;咱們這位萬歲爺啊,什麼都好,就是心慈面軟,經不住下面的人苦求。所以,這數年之下,只有封賞,倒是從來不曾聽過,有人如桂燕山、袁午橋那般因為什麼事倒黴的。”
“這?”皇帝勃然動怒,不過在這裡不能發作,只好強自忍耐著,聽他接著往下上,“不過呢,這於我們這些部員當差的,就是一件大好事了。您想啊?只要把自己分內的一攤子差事忙完,閒餘時光,你愛幹什麼幹什麼,誰也不會來管你。豈不是要託了萬歲爺的福?”
“這話怎麼說?”皇帝為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覺的順著他的話追問起來。
“您這個人,看起來很聰明的嘛?怎麼就悟不通呢?便假如說您吧?在肅大人,為他出謀劃策,若是沒有差事了,肅大人總還要管著您,您會不會不舒服?總想找個地方舒緩一番?和一二有朋,花間閒遊,盡享風月之樂?”
看他擠眉弄眼的古怪樣子,皇帝真覺得好笑,“好吧,就算你說的有理。”他問道,“那,你剛才說的,吏部和戶部的差事?”
“哦,是了。我總是這樣,一開口說話,就沒有個把門兒的了。”長豐笑著說道,“剛才的話沒有說完。皇上封賞一路有功之臣,便如同沈葆楨吧。給皇上又是加官,又是進爵,在吏部,不過是稽勳司記上一筆,在戶部這邊,可就要麻煩了。”他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一般的說了起來,“咱們還是拿沈葆楨做譬。皇上封了他二等固遠子,加兵部尚書銜,領海軍學院及山東威海海軍總署事。對吧?”
皇帝聽得好笑,故意和他搗蛋,“我怎麼知道?聽你說的,我好像就在山東海軍學院之中,聆聽聖訓似的。”
“哦,對豐一笑,“總之呢,就是這麼回事。這幾重封賞,到了下面,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您想啊,皇上在咸豐十五年有旨意,就從咸豐十六年之後,所有封爵之賞,一概上溯到本年年初。以此為限,追發錢糧俸餉。沈葆楨是在八月底封的,要追,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