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夫子廟二地分別開設了絲、茶暨土yàojiāo易所。而他自己,也在jiāo易所成立之後不久,辭去官職,轉而投入一筆錢,在江浙一地,大開緇絲工廠,以官商便利條件,數載而下,很是發了一筆大財。
除卻自己做生意之外,胡雪巖以承辦皇差為由,出入官場,桂良、黃宗漢、靈桂、倪良耀等人,都在他的緇絲工廠中,佔有為數不等的乾股。到了咸豐九年,更開設了自己的錢莊,起名阜康。開張之日,mén面裝修一新,胡雪巖事必躬親,櫃檯裡站著的幾個夥計,全是經他親自挑選,頭臉俊俏的,一律簇新的洋藍布長衫,笑臉迎人。
來道賀的同行和官商兩界的客人,由胡雪巖親自接待,桂良、王有齡等不好親自到場祝賀,也各自派了府上的聽差,送來一筆“堆huā”銀子來,開業的第一天,就有存款好幾萬,剛出爐耀眼生光的“馬蹄銀”、“圓絲”隨意堆放在櫃檯裡面,把過路的人看得眼睛發直。
自此之後,胡雪巖一面經營錢莊,一面搭理緇絲廠,買賣做得極大,成為浙江省內首屈一指的豪奢之家。後來又出了一件事,讓阜康錢莊的名號,響徹大江南北便是桂良貪墨一案。
兩江貪墨大案爆發之後,皇帝下了嚴旨,要將案中犯員所有家產,不論是公開的,還是隱匿起來的,都要逐一落實,其中也牽涉到了阜康錢莊——只桂良一人,在阜康錢莊中存銀就超過一百三十萬兩按照國法,這些錢都是貪墨所得,也都是要上繳國庫的。
皇法昭彰,來不得半點含糊,但要從一家開業不及兩年的錢莊一次xìng提出總數超過五百萬兩的現銀,連同省內同道,帶周邊各省的其他錢莊,都巴不得看阜康的笑話——以為這樣一來,阜康根本週轉不靈,若是再加以其他百姓擔心自己的銀子打了水漂,蜂擁而至,提取現銀,形成‘擠兌’風cháo,則阜康錢莊也就成為同業中成立時間最短,倒閉最快的一家典範,也未必是不可能之事。
但任何人也沒有想到,胡雪巖命人大開店鋪,所有有所擔心,前來提取現銀的主顧,一律笑臉相對——最多的時候,一天之內,從阜康錢莊提出去的銀子,就超過七十萬兩之多卻仍自浩然屹立,似乎半點未受此事的影響似的。
事後很多人又是奇怪,又感佩服,紛紛以慰問為由,登mén詢問,彼此都是同業中人,阜康的存銀之數瞞不過別人,按照大家的估算,案發之後,阜康錢莊最多能夠拿出的現銀也不會超過五十萬兩,但連續多日,百姓提取現銀,仍自無關大局,他的銀子是從哪裡來的呢?
胡雪巖於這樣的問題,始終諱莫如深,任憑旁的人怎麼問,也只是含笑不語,別人眼見打聽不出什麼,也只好各自散去。但經此一事,阜康錢莊金子招牌,信譽保證的名頭卻傳揚了出去,存錢的儲戶不減反增,隱然而成為浙省第一大錢莊了。
咸豐十年,胡雪巖知道朝廷要發行鐵路國債,為在十八行省同時肇建多條鐵路鴆工集資,而利息是五分九厘,分七年還清,第一時間從浙江跑到上海,找到王有齡。
正好,王有齡也要找他,見面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幾家上海這邊的錢莊的掌櫃的,一個叫孫長茂,是豐源號的當家人;一個叫陳阿chūn,是和記錢莊的掌櫃。彼此都認識,客氣了幾句,孫長茂和胡雪巖jiāo情非同一般,當年阜康為人擠兌的時候,也曾經借給他十萬兩銀子,雖然杯水車薪,但這份雪中送炭的恩德,胡雪巖從來不曾忘記,所以在這裡見了面,更顯親熱。
“……隱隱約約聽見過,要發國債。也沒有什麼動靜,居然就發了出來了,上頭做事情好快”胡雪巖說道。
“鐵路肇建,刻不容緩,不快不行啊。”孫長茂說,“我看你們浙江省也快通行了。”
“這種官票也不曉得發多不?說是說‘願將官票兌換銀錢者,與銀一律’,如果票子太多,現銀不足,那就……”一邊的陳阿chūn搖搖頭,不再多說下去。
胡雪巖懂他的意思,所謂jiāo情歸jiāo情,生意是生意,即便孫長茂和自己jiāo情匪淺,有些話仍自是不能全拋一片心,更何況還關著一個陳阿chūn在?故而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三個人說了會兒話,王有齡已經升任一省藩司的倪良耀踱著方步從內堂閃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面目清秀的小廝,手中為兩位大人託著水菸袋,等大人坐定,吹著紙媒點燃,捧到身前。
胡雪巖幾個人給他行過禮,各自入座,聽倪良耀說話,“這一次朝廷發行國債,總數是三千五百萬兩,利息五分九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