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傳到書房,皇帝霍然而起,口中呼喚的第一個人就是肅順弄得六福幾個都愣住了,還是皇上自己醒悟過來,沒有多說什麼,改口叫六福到軍機處去傳入值的軍機章京去了。
這件事的真實性莫可分辨,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由此可見,皇帝還是很願意有肅順在自己身邊的。只是十一月間為了載垕的事情,皇帝大發雷霆,說出‘今後再也不要看到’他的話,怎麼樣挽回,就要靠他二人從中出力了。
兩個人商議了一會兒,覺得此事宜急不宜緩,而且還要找一個人幫忙,才能成事,這個人便是袁甲三。
袁甲三在當年上過一份《敬呈三事折》,皇帝很不喜歡,不過言官本色就是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麼。而除了《三事折》之外,袁甲三還做了一件事,引得朝臣矚目,就是彈劾定郡王載銓。
他彈劾載銓是在咸豐二年,摺子中稱:‘載銓營私舞弊,自謂‘操進退用人之權’。刑部滿員尚書恆春、侍郎書元潛赴私邸,聽其指使。步軍統領衙門但準收呈,例不審辦;而載銓不識大體,任意顛倒,遇有盜案諮部,乃以武斷濟其規避。又廣收門生,外間傳聞有定門四配、十哲、七十二賢Ap。之稱。’
這份摺子呈上,皇上命載銓‘明白回奏”載銓只承認在步軍統領衙門任職的時候,有摺子中所彈劾的‘審理盜案’之事,不過他辯解說,‘綏靖地方,厘剔奸弊’本來也是奴才所管理的衙門應當應為,不可因為成例相關,將‘盜案’移送縣衙,就‘袖手不理。’至於其他的內容,他一概否認,只說從無此事,這是袁甲三道聽途說,風聞而奏,做不得數的。
皇帝沒有很多的表態,只是說,祖宗成例相關,不可為載銓輕易破除,著其今後辦差,仍舊照祖制辦理,該移交有司衙門的,步軍統領衙門不要太多插手過問。對載銓,則是罰俸一年——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這件事之後,袁甲三抗直敢言的名頭卻哄傳天下,尤其是在載銓以大不敬罪名被賜自盡之後,皇帝想起了袁甲三,撿拔他做了日起居注講官,便是百姓經常說的,‘不怕言官言,只怕講官講’的講官,和南書房侍讀一樣,也算是天子近人。
袁甲三和肅順是經崇實的引見,才彼此認識,不過只能算是點頭之交。為了尤佳氏的事情,他心中很是不恥肅順的為人;尤佳氏的來歷在朝臣中幾乎算是公開的秘密,只是皇帝年少風流,寡人有疾,做臣子的不能多說,便把針對的藉口指向了肅順。
這一次肅順被禍,給皇帝趕出朝堂,卻不想還有翁同龢、崇實等人肯於為他從中奔走?袁甲三略有些不以為然,“叔平,白水老弟,肅雨亭咎由自取,一身所擔,皇上又正是在氣頭上,如何能夠勸得?”
崇實和肅順的感情最稱深厚,見袁甲三有推搪之意,心中大急,不過有些話他不好出口,便給翁同龢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在一邊說,“其實,在我看來,肅雨亭尚有可取之處,不比那些在朝中兩眼漆黑,不懂裝懂的旗人,還算高明多多。不提旁的,只是在刑部任上之事,想來午橋前輩也略有耳聞吧?”
肅順自從到了刑部之後,以前輩琦善為榜樣,很是認真的研習大清律例,甚至還把秋審司的提調之一的鄭敦謹請到家中,多番請教,這件事在京中不是什麼秘密,袁甲三自己也是知道的。“我知道,和當年的琦靜庵一樣,肅雨亭也算是有心人了。”
“就是這話嘍”崇實在一邊說道,“前輩請想,若是時過境遷,皇上身邊要是再出現一個處處不如他,卻只知道逢迎主上的奴才,豈不是還糟糕過肅雨亭的嗎?”
這話可就讓袁甲三很不受聽了,立刻說道:“皇上天縱聰明,於此等事也不過偶爾為之,怎麼可以作為定論呢?白水老弟,老夫勸你一句,這等宮闈豔屑,又豈是我等可以談的?”
這是為人謀的善言,崇實自然奉命唯謹,趕忙起身答說,“是,前輩教訓的是。”他很有點羞愧的點點頭,說:“是晚輩糊塗了。”
訓誡了崇實幾句,袁甲三繼續說道:“不過,你的話也並非全然無理,等幾天吧,等到天顏轉霽,老夫再從中斡旋一二。”
第87節經筵日講
第87節經筵日講
機會很快就來了,康慈皇太后崩逝的轉天,皇帝草擬了一份上諭,內容是這樣的:“朕自幼失祜,全賴康慈皇太后鞠養教誨,以至成立,遽遭大故,實增痛傷,哀疚靡盡。今定持服二十七月,以為罔極之痛,朕持於宮中,幾政全無曠暇,不令臣民持服,一切俱不禁止,如此可以遂朕本懷。”
上諭交由軍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