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四顧,大聲喊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奕誴上前一步,高聲喝道:“載垕接旨”
載垕沒奈何的跪了下來:“奴才在。”
奕誴高聲念道:“……載垕之情罪重大之犯久稽顯戮,朕何以面對我朝列祖列宗?又何以肅刑章而示炯戒?載垕著旨到之日,立即處決,派大學士卓秉恬、宗人府府正惇郡王奕誴監視行刑,欽此。”
聽他念完,載垕嗚咽有聲,嗓子眼兒裡嗚嗚嚕嚕響成一片,連‘奴才領旨謝恩’這簡單的幾個字都說不清楚了。奕誴硬起心腸,向夏有權點點頭,後者指揮差役,把嚇得渾身癱瘓的載垕架起來,放到牛車上,連人帶座位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夏有權把手中的硬慄木又放了回去,看他的樣子,可知功夫只用到這裡就可以,其他的備用措施,都可以放開了。
向來菜市口看殺人,只有市井小民才感興趣,但這天所殺的人,身分不同,一國的親王貝勒,便是有罪,也不外乎賜綾賜酒,還沒有過顯戮的;另外一個,就是時日不同,眼下已經到了臘月十六,大清國還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時候開刀殺人的呢
因為這樣的緣故,所以頗有大買賣的掌櫃,甚至縉紳先生,也來趕這場熱鬧。他們不肯也無法到人群裡去擠,受那份前胸貼後背,連氣都喘不過來的活罪,這樣,就只好在菜市口四面,熟識的商鋪裡去打主意了。其中有家藥鋪,叫做‘西鶴年堂’,據說那塊招牌還是嚴嵩寫的,這話的真假,自然無法查考,但西鶴年堂縱非明朝傳到現在,百年老店的稱呼是當得起的,所以老主顧極多,這時都紛紛登門歇腳。西鶴年堂的掌櫃,自然竭誠招待,敬茶奉煙,忙個不了。
遷延了片刻,只聽外面人聲騷動,車聲轆轆,隱隱聽得有人喊‘來了,來了’的聲音,大家顧不得再喝茶議論,一擁而出。西鶴年堂的小學徒,隨即搬了許多條凳出來,在門口人潮後面,硬擠下去擺穩,讓那些客人,好站到上面去觀望。
倒是有車來了,兩輛黑布車帷的後檔車,由王府護衛開道,自北而南,越過十字路口,駛入北半截衚衕。
“這不是囚車,囚車沒有頂。大概是監斬官到了。”一個熟悉朝章的人說。
他的話沒有說錯,正是監斬的奕誴和卓秉恬到了。進入北半截衚衕,臨時所設的官廳,自有刑部的司官上來侍候。奕誴皺著眉說:“想不到會有這麼多人回頭你們要好好當差,這個差使要出了紕漏,那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別的倒不怕,就怕這一層,照例犯人要望北謝恩,看樣子載垕已經連下跪的力氣都沒有了,那該怎麼辦?得請王爺和卓大人的示到時候百姓起鬨,……”
“笑話”卓秉恬大不以為然的神色,“載垕是什麼忠臣來的嗎?百姓起什麼哄?”
一句話給奕誴提了醒,“老大人說的極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刑部的差役連這樣的事情也辦不來了嗎?”
有了王爺的話,刑部的差員做到心中有數,又行了個禮,這才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載著載垕的囚車過宣武門大街到了菜市口,載垕渾身癱軟如泥,口水鼻涕眼淚流了滿臉,倒是讓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大失所望。有差役把他從車上架下來,放在刑臺上。
其時官廳外面的蓆棚,已經設下香案,奕誴和卓秉恬請了聖旨,升上臨時所設的公案,主管宗人府屬下刑名的直隸司郎中,依禮庭參,靜候發落。奕誴問道:“載垕可曾帶到刑場?”
“已經帶到了。”
“他怎麼樣?”
“回王爺的話,很安分。”
“既然這樣,”奕誴轉臉向卓秉恬詢意見:“旨意已到,不必再等什麼了。我看早早動手吧?”
“王爺見得是。”
“好了”奕誴向直隸司的郎中吩咐:“傳話下去,馬上開刀”
“是”直隸司郎中疾趨到蓆棚口,向守候著的執事吏役,大聲說道:“斬決欽命要犯載垕一名,奉監斬官惇郡王堂諭:‘馬上開刀’”
“喳”堂下吏役,齊聲答應。飛走奔到刑場去傳令。同時奕誴也離了公座,走出蓆棚,由直隸司郎中陪著,步向刑場。
早有站在載垕左後方準備好的劊子手懷中抱著鬼頭刀在等待著了。說是砍頭,實際上應該說是‘切’才是的。劊子手行刑之時,反手握刀,刀背靠肘,刀鋒向外,從犯人的脖子後面,推刃切入。
載垕渾身如同一灘泥一般,便是下手也很覺得為難,不過能夠在刑部擔任劊子手的,都有獨到之功,他們有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