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委曲求全
皇帝執意要加重對趙雙山等人的處罰,刑部幾位司官自問為國掌管秋曹,行事之間更應守法。所以,幾次會商,仍是得不出一個結果。這件事也只好就這樣拖著。
皇帝幾次和軍機處見面,總是提起此事,周祖培不敢拖延太久,只得把刑部六堂找來,詢問對策:“蓉舫老弟,”周祖培叫著趙光的字,特顯親切敬重,“我有件事想請教。皇上如今盛怒不解,又是龍體剛剛康健,深恐病情反覆,要解他的盛怒,非殺趙雙山等人不可。殺一人而利天下,雖然屈法,似乎可以取諒於世。不知以往數千年,有這樣的例子沒有?”
“這是英雄的作為,卻為法家所不許。”趙光也很覺得為難,不過話得說在前面,所以毫不含糊地答說:“法不為一人而屈。大人不必問,就有這樣的成例,也是不足為訓的惡例。”
話很耿直,周祖培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以為忤,想了想說:“律例由人創始……。”
“大人”趙光很快打斷他的話,“創此惡例,關係甚大,大人要愛惜千秋萬世的聲名。”
說到這一點,是最能打動周祖培的心,雖表沉默,卻是不斷在點頭。
“大人”趙光又說,“致君堯舜,全在依法力爭,請大人想一想張釋之。”
周祖培也是精通史書的,聞言苦笑了一下,“你當我沒有想過嗎?昨天見面的時候,我就拿這個典故復奏。勉學張釋之,只是……”
趙光等人明白,這是說,他自己雖有勉學張釋之之意,奈何上頭沒有漢文之仁,徒呼奈何
肅順在一邊聽著,於這幾個人口中的說話半通不通,這時候插話道:“那,也不能就這樣拖下去啊。皇上等著回信呢。”
眾人為他的話提了醒,不再做無謂的談論,把精力又放到案子上了。會議未終,內廷來人找肅順,說是皇上宣召。肅順不敢怠慢,和周祖培幾個人拱拱手,隨內侍去了。
到了書房,見禮之後,皇上讓他站了起來:“周祖培到部去了吧?”
“是。皇上召奴才來的時候,周大人正和奴才等就趙雙山之流的刑辟之事做會商呢。”
“可有成議了嗎?”
“奴才不滿欺瞞主子,刑部趙大人於此一節,還是持有異議。”肅順偷眼看看,皇上正有一搭無一搭的翻動桌上的奏摺,精神不知道遊離到哪裡去了,他不敢多看,又繼續說道,“皇上,容奴才說一句大不敬的話。皇上身兼四海,又何必為趙雙山之流動這麼大的火氣?而且,而且……”
“你想說什麼?”皇帝等了一會兒才開口,“你想說,不過是貪墨而已,也用得到一定要殺了這幾個人嗎?”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擔心,此事遷延下去,皇上聖慮常常記掛,於聖體康健無益啊。”
其實,肅順這樣說也是另有隱情。
趙雙山,刁清源,長宏幾個的涉案犯官的家人如何能夠看著父兄只為貪墨之事就落個鬧市丟頭的下場?眼看著押在牢中,不明聖意究竟如何,皇上龍顏震怒,雖然刑部始終拖著不辦,卻不知道能夠拖延到幾時。
趙雙山的兒子趙世勇趕到熱河,每天鑽頭覓縫,想保住老父一條性命,卻是到處碰壁,最後碰出一條路子來了。經高人指點,備辦了一份重禮,特地去拜訪肅順,磕頭求援。
“不敢當,不敢當”肅順扶起趙世勇說:“尊大人的罪名嘛,皇上那裡始終不肯放過,現在我可以替你託一個人去試試看。不過話說在前面,所託之人肯不肯管,以及管了以後,有何結果?都不敢說。萬一不成,你不要怪我。”
“是,是肅大人這樣幫忙,我們父子已經感激不盡。盡人事而聽天命,如果大人盡了力,依舊無濟於事,那就是再也不能挽回的了。家父果真不測,他老人家在泉臺之下,亦是記著大恩的。”說著,流下淚來,又趴在地上,重重磕了兩個響頭,然後起身取出一個紅封套,雙手奉上。
肅順不等他開口,便連連搖手:“此刻不必,此刻不必。”他說,“事情成功了,少不得跟老兄要個兩三千銀子,各處開銷開銷。事情不成,分文不敢領。”
趙世勇自是執意要送,而肅順執意不收,最後表示,如果他一定要這樣,他就不敢管這件事了。聽得這話,趙世勇才不敢勉強。肅順送客出門,約定兩天以後聽迴音。
這一節皇上是不知道的,聽完肅順是話,他說:“其實,就是你不說朕也知道。”
皇帝冷笑著,“這幾天啊,朕很是大開了眼界。為兩個內務府的奴才,一個工部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