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杉立刻傻了眼。細細想去,所謀大左如果真相揭穿,不但自己妄冒在先,犯了詐偽的罪,而且妞妞代兄拜堂,和寶哥同床共枕的秘密也會成為大笑話。至於妞妞來說,究竟是白璧有了微瑕,很難嫁得出去了。
不過這還是後話,現在要緊的是先要避罪。這件事的關鍵在寶哥身上,他要是一時口快,把妞妞供出來,整個案子就算是輸定了。
“還是請二嬸去疏通一二吧?”尤太太勸丈夫:“憑良心說,魏家也很受了委屈,冤家宜解不宜結,何苦呢?”
尤杉搖搖頭,嘆了口氣,好半天才說出一句:“一直以來都是佔了上風,親家變冤家,現在倒要我去求人家,這張臉實在抹不下來。”
尤太太性情綿軟,不忍再難為丈夫,便轉頭找二嬸商議:“這也容易。”二嬸說,“我去一趟,一定把事情辦通,讓大哥的面子也能圓上。”
果然,尤二嬸很有手段,等她去了回來,緊接著就是魏宇來拜訪尤杉。
兩個人本來是很好的朋友,卻從結親之後,變成冤家,就沒有再見過面,只是尤杉視人為冤家,對方卻不是這樣想,“大哥”魏宇一見面就是一個大揖,“種種是我不對,小女脾氣是犟了一點,我又教女無方,以至於替大哥更*新。添了這許多麻煩,真變成恩將仇報了。”
這樣卑躬的措辭,尤杉不能不為之感動,急忙還禮,滿臉惶恐的說:“言重,言重老魏,你知道我的臭脾氣,老朋友,請多包涵,請多多包涵。”
“彼此,彼此,”魏宇說,“言歸正傳吧,大哥,這場官司要趕快了,我有個辦法,不知道使得使不得。”
“儘管說。”
“第一,女婿不能上堂,不妨託病。”
‘女婿’二字在尤杉聽來還有些不舒服,但此時也只好預設了:“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有一節,寶哥哪裡?”
“那全在我。”魏宇一拍胸膛,大包大攬的說,“寶哥這個孩子別無長處就是聽話,忠厚。到了堂上,要他怎麼說他就怎麼說,絕不會胡亂拿令愛出乖露醜。”
聽他這樣說,尤杉放下心來,向魏宇拱拱手說,“能夠如此,真正是感激不盡了。”
“你我兩家是親家,談不到這些,不過大哥,”魏宇說:“他們這些人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總還要打點一二。”
提到這裡,尤杉又來了火氣,他說,“老魏,我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要個三五百兩都好商量,他們託人遞了點子過來,獅子大開口,這就沒法談了。”說著話,他伸出一個手指:“他們要這個數。”
“一吊?”
一吊就是一千兩,“一千兩?哼”尤杉冷笑著:“加十倍”
“一萬兩?”魏宇嚇了一條:“未免太心黑了一點吧?”
“親家。”尤杉也改口了,“:既然你也有這樣的意思,我也贊成,趁早把這件事了了,也好。”
他的心思活動,兩家人的意見也更加接近了,很快定下了幾個步驟,第一是如原意,寶哥應訊,而新郎照樣告病,請求免於傳證;第二是送三千兩銀子的紅包;第三是原告再進一張狀子,請求撤銷原訴。
眾人都以為這是萬無一失的計策,於是一面讓寶哥到堂應訊,證明新郎並未妄冒,另外一方面,由尤杉託人去‘斟盤’。
這一次託請的是南城御史屬下的一個兵馬司副指揮,恰好也是姓尤的出面談判,對方表示,案子雖然不麻煩,但是知道的人很多,連熱河縣衙都得分潤,看在彼此都姓尤的面子上,原意打個對摺。
對摺就是五千兩,而尤杉為了儘早解決,原意原數加一倍,送兩千兩銀子,中間還有三千兩的上落,彼此各自讓一步,可望成交,中間人回來一說,尤杉也很痛快,“他讓一半,我加一半,三千五百兩銀子。”
人人以為這個數目仁至義盡,對方必定接受,而尤太太則以為既然已經和解,不如讓新媳婦早早進門,因而催促丈夫,趕快把撤銷的狀子遞進去,一等批准,立即就可第二次清客,讓小夫妻和親友見禮,正是定下名分。
她這樣心急,還有一層用意在裡面,因為兒子的親事定下來之後,便可以進一步談妞妞和寶哥的婚事了。對這一層,尤杉表面上沒有說話,暗中卻也默許,覺得不妨順應妻子的要求,找人又寫了一張撤銷原訴的狀子,遞了進去。
任何也沒有想到,這張狀子遞壞了對方另外換了一個人出面,鐵心冷麵,一張口就要一萬兩銀子,少一文也不行這一下連中間人也大為光火,回來據實相告,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