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禁不住桂良一再追問,終於還是說了,“大人鐘鼎之家,自然不知向小的這般跑江湖的難處。這就好比陸路上的鏢行一般,有的鏢行手面闊,吃得開,三山五嶽的英雄好漢總能夠拉上交情,丟了鏢,憑一份名帖就可以拿回來;有的就不行。”
鄭若增說,“鏢行招對了,風險就小。商人運貨也是一樣的,找沙船找對了,這方面幾無風險可言,當然,費用也不一樣。”
桂良這一次聽明白了,原來沙船幫和洋麵上的海盜有聲氣相通的,所以才不至於遭劫當下又問道,“遇盜可說是**,風濤之險的天災,遇到了結果是一樣的,其中也有趨避之計法?”
“這要看管舵的和水手是不是得力了。至於減少損失,全在未雨綢繆。拿小人的沙船幫回南來說,貨色由貨主負責,我們損失的只是沉掉的船,不過船從下水之後,每一次的水腳之中,都要攢起來一部分,做日後汰舊換新之用。加以有漕幫幫襯,所以風險不大。”
“……至於貨主,也有彌補之道,比如一船北貨沉了,來源不繼,行情一定會高,存貨也能夠賣得起價錢,就貼補了一部分的損失。”他想了想,又說,“小的和各方人打交道,聽人說,列夷之國現在有一種名叫‘保險’的辦法,有了損失,由保險行估價照賠,更無風險可言,不比公家的——”
鄭若增突然停了下來,臉色很是複雜,有點憂慮的模樣,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正在桂良疑惑想要發問的時候,鄭若增又開口了,“不瞞總憲大人說,皇上推行海運,小的和羅九兄真正是讚佩全*文字。皇上聖明,更加是舉雙手贊成,不過小的每天都是提心吊膽,心裡害怕得很,海運之事,不遇風險便罷,一旦遇險,損失必重灌一千石的船沉掉了,損失的就是一千石米,一條船。就算我的船不要公家配,死掉的水手總要撫卹吧?這些事,朝廷全然不管,算起賬來,倒全要我沙船幫倒黴”
桂良聽他說完,沒奈何的皺起一雙壽眉,處處履任,若是就沙船幫的難處上言,只怕皇上會認為自己全無辦事之能——怎麼在陸建瀛的時候就沒有這樣的難處,到了自己這裡,問題就層出不窮了呢?
想了半晌,他說,“鄭兄,羅兄,此節的難處,本官已經知道,待到時機到來,自然會在皇上面前為你們痛陳厲害,也就是了。至於現在嘛,還要兩位老兄從中為國出力,為皇上解憂,海運之事,更是要全靠二位了。”
“小人自當謹從大人之言,認真報效朝廷。”
幾個人正在說著話,有門下的戈什哈進來奏報:“大人,有京中寄來的書信。”
鄭若增和羅九就勢起身,向他告辭,桂良向外送了幾步,二人一再請主人留客,桂良也不強求,哈一哈腰,轉身回去了。
信是奕寄來的,其中除了照例的問候之外,就是提及這一次皇帝有意在兩江治下修建大清朝的第一條鐵路,並且著派總署衙門的文祥、李鴻章、唐之浩三人赴兩江,從江寧到上海實地走上一遭,將可能施工經過的途徑、區域做一番簡略的查勘。並請求桂良從旁協助云云。
把信摺好,重新放到信皮裡,桂良問道,“可有信差?”
“有的。”
“叫他上來,我有幾句話問他。”
什哈把送信的折差叫到堂上,給大人見過了禮,桂良問他,“你是幾時出京的?路上走了幾天啊?”
“回大人的話,小的是九月二十九日出京,路上走了兩天,這才到達江寧省城的。”
“嗯,路上辛苦了。王爺可還有什麼話嗎?”
料在機先,預計桂良可能有話要問,特意像送信的折差交代過,所以,來人很是從容,“王爺說,大人若是問道的話,就和大人稟明:請大人在治下先行準備,鐵路興建是國之大事,列夷觀瞻,百姓仰望,其中還有一節,便是鐵路同行之處,怕有很多田畝土地,需要所屬府道認真料理;更有為難之處,就是怕會有掘毀墳塋之事。”
奕挑選的這個折差口齒伶俐,語句清楚,最主要的就是記性極好,把奕交代他的話一字不漏的如實轉述,“這等事於小民更加是不克容忍,所以,請大人在治下先行通知,有甚礙難之處,儘早的上報皇上,屆時,再就安撫事宜請皇上聖意裁決。”
桂良聽他說完,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差行了個禮,轉身下去,有總督府的下人負責接待,安排住宿。
這一邊,桂良卻開始泛起了疑惑,鐵路興建之事他在京中的時候也知道,引發全國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