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趙氏一家的弟妹之死,又當何說?”
皇帝半晌沒有說話,臉上全無表示,沒有表示就是表示,表示不滿!奕心想,除非告訴他,下去之後,即刻行文山西,將趙書新明正典刑,他是不會滿意的,但這樣的話和自己剛才奏答的話全然相反,想轉頸一時間也轉不過來了。
孫瑞珍適時chā言道,“皇上,臣有話說。”
“你說吧。”
瑞珍伏地奏答,“臣以為,朝廷律法中所設各條,本是寬憫良善之民,為一時意氣,毆鬥至人傷亡之後,給其留一分從善的機會,方始有之。像趙書新這般,手段狠毒,為賭資殺害結髮,而且用鍘刀將妻子的人頭鍘下,可見該犯全無人心,應從重處置。”
“你是說,應該立刻處死?”
“臣不敢這樣說。”他說,“正如王爺方才所說,此事不過是肅大人聽僚屬奏報而得。實情是否如此,尚不清楚,不如等肅大人到任之後,將案卷認真推排,確認情真罪實之後,再行處置。”
“至於趙氏弟妹,為luàn民所害一事,臣以為,當可傳喻沁水縣內各族家長於一堂,行賠累補償之法,以示慰悼。然後,再從趙氏族中,選一德才俱佳之輩,承繼煙火,也就是了。”
“嗯,這倒是個各方俱稱通融的好辦法。就這樣吧,著肅順將案情審訊明白,再具折詳細奏報。”
第78節 山西民情(2)
第78節山西民情(2)
接到京中發來的廷寄,肅順已經到了澤州府,這裡距離太原五百餘里,附郭是鳳臺縣,承辦差事自然也是首縣的責任,縣令肅順也在太原見過,姓屠名卓,字琴塢,浙江錢塘縣人,咸豐五年的時候,以庶常改選,任本縣大老爺,首縣的公務比之旁的下轄之地更加繁複,而且大多是一些迎來送往、禮儀接待之類,好處固然很多,辛勞卻也是府內第一。
屠卓四十二歲的年紀,看上去倒像已經五十出頭了,帶領縣內所屬的縣廳、主薄、典史、巡檢,並府城中的司道、城守營參將等早早的等候在了府城西mén外,官道一側的接官廳收拾得煥然一新,mén楣上繫著簇新的紅綢子綵球,院子裡搭起了高達的蓆棚,mén楣下有樂戶伺候的鼓吹,廚下越發忙碌,從城裡第一家大酒樓‘最西chūn’派出來的上下手,或者洗刷,或者切割,或者掌勺,或者燒火,忙得滿頭大汗,不亦樂乎。
屠卓坐在廳中,用扇子呼呼扇風,“我說,馬老爺呢?”
馬老爺是驛丞,專管公文驛遞之事,官員迎送,也要全靠他巴結,從來向他要車、要馬、要人,總是一連聲的回答,“馬上有,馬上有。”恰好又姓馬,所以就成了他的外號。
屠卓一縣之長,不好叫僚屬的外號,那縣裡專管公文出入,俗稱‘四老爺’的典史可就不管了,他為人詼諧,公事上與馬上有來往也最多,彼此相熟,言語之間談笑無忌,當下扯開嗓子大喊:“馬上有?馬上來啊,大老爺傳!”
眾人在一旁聽見,想笑又不敢,只得忍著。馬上有正在動手釘一副畫,聽見呼喝,口中答應著:“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從梯子上下來,放下釘錘,趕了過去。
見面行禮,還不等報告,屠卓先問道,“可都預備好了?”
“都好了。”
“酒席呢?”
“廚子已經到了,最西chūn八兩銀子一桌的海味席,另外是三兩銀子一桌的便飯,兩海碗,四xiǎo碗,四個碟子,一共五桌。聽大人回來說,知府大人所帶的隨從不是很多,一定夠了的。”
屠卓在府城見過肅順和李慈銘、高心燮三個人,肅順不用說,在京中什麼沒有見過、吃過?那兩個一看就是清客的年輕人,也是一派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昂然風度,主從幾個未必瞧得起自己所承辦的差事,不過盡心竭力的伺候,只求上官滿意,若是能夠知曉下面的人的難處,不要挑挑揀揀,就於願足矣。
想到這裡他說,“千萬不要顧上不顧下,眼光也不要只放在大人身上,須知閻王好擋,xiǎo鬼難搪。”
“大老爺放心,這差事我辦了不止一年了。”馬上有拍著xiōng口答應,“絕不會誤事。”
“支應、伺候好了這尊大神,日後有你的好處。”屠卓把該jiāo代的話說完,轉身回廳中休息,“怎麼?”他的視線隨意的掃過,“縣裡的老師怎麼沒有來?”
老師是指縣裡的學正——統稱為老師,俗稱‘豆腐官’,是最清苦不過的一mén差事,唯一的好處是,做這份官,不必參考本省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