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人文與內地相同,可見強梗者原可馴良,雖功效不可以年計,要之千里遠行必始於足下也,臣謹稽之往昔,合之今時,其有治理如是,而不便見諸題疏者,謹臚列為我皇上陳之……”
“其一曰,勸苗人開種水田,以養其生也。查苗民賦xìng懶惰,從不習耕水田,唯刈其山上草萊,侯日sè曝幹,以火焚之,鋤去草兜,而撒種雜糧。歷代相傳,名曰刀耕火種。既無糞土,又無池塘,豐稔之年,可收菽粟蕎麥等項,稍愆雨澤,所獲極少,汪汪為窮所迫,甘為盜賊,每致滋生事端。”
“此蠢爾苗人,不知衣食本乎地利,無怪舍同而趨異,若任其因循故習,則溫飽無由可得,禮儀亦無由而生。”
看到這裡,皇帝拿起了筆,做了一段長長的‘行批’。“苗民地方,於高山峻嶺之中可有水田?漢民慣用犁耙耕種水田,苗民可曾熟悉?水田不可或缺之水牛,苗民可曾聽聞、識見一二?籽種非一,遲早不同,必相其天時,因其土脈,播種以時,然後乃獲有秋。苗疆可有蒼谷?可堪做種?抑或必須內地購買之種,始可布種?”(注1)
他一邊想著,一邊筆下不停的寫了下來:“……若因牛種莫湊,器具不全,苗人本無出境之例,亦無赴內地購買之求,故野多棄壤,致多有貧乏困窮,而禮儀遂無由興也。準於在新闢苗疆內,每處酌量動支公項銀四五百兩兩,發jiāo該地方官庫內,以為代買牛種器具之用。”
“凡苗人墾田一畝,賞籽種一斗,仍免其升科。每寨給犁耙一副,更可酌由當地方官購覓匠人教其造作之術。用力勤勞者量賞以鹽茶若干。俟年底時,將墾荒田畝報明存案,用過銀數造冊核銷,並可徐徐教以蓄糞及一切深耕淺種之法,至低窪處所,勸之築塘蓄水,栽藕養魚。”
寫完停筆,攬卷顧盼,皇帝沒來由的苦笑起來:自祖龍而今貳佰餘帝,在奏摺中教臣下蓄糞之法的,大約只有自己了吧?
想了片刻,皇帝拿起筆,正要再寫幾句,養心殿mén口有李蓮英說話的聲音:“主子娘娘,蘭主兒,幾位主子,慢點走。”於是他知道,是皇后到了。
果然,六福和驚羽分左右挑起棉布mén簾,皇后在前,佳貴妃、瑾貴妃、蘭妃、雲妃、yù妃幾個在後,魚貫進到暖閣中,皇帝抬頭看了一眼,“六福?把簾子挑起來,屋中炭氣太旺了。”
皇后幾個進屋行禮,若是往常的日子,皇帝總是會先一步勸阻,皇后算是盡到了禮,請個安就算完事,這一次皇帝大約是注意力都在摺子上,氣氛大為不同,或者是有意鬧彆扭,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這一來,皇后逃不掉了!只好由柳青青扶著低下頭去,在御座前恭恭敬敬的碰了個頭,其他嬪妃當然也得下跪,就跪在皇后身後。
“哦,都起來吧。”皇帝仍自不抬頭,運筆疾書,“還有幾句話就寫完了。”
妃扶著皇后站起身來,嫣然一笑,“皇上是國事在身,奴才等還是先退下去吧?”
這是蘭妃以退為進的一句話,皇上若是留下眾人,說明心中尚不記掛今天之事,若是一言不發的任由眾nv退下,就要另外想辦法解勸了。
還好,皇帝猶豫了片刻,終於抬起頭來,“不用走,就呆在這吧,大冷的天,來回跑什麼?”說完,又低下頭去。
蘭妃暗中捏了皇后的手肘一下,示意她沒有大礙,扶著她坐到皇上對面的榻上,自己和其他幾個在一邊落座。
皇帝繼續寫:“督勸數年之後,諸利並行,水田成熟,與內地人無異,而於苗疆大有裨益也。該員可通查苗地可以開墾者有其若干數,及牛具籽種需弗多寡,另行諮部辦理,合併陳明。欽此。”
後面還有另外的六項關於苗疆事宜的陳奏,只是現在來不及細看了,他把摺子上的硃砂吹了吹,合上放好,這才轉過頭來,“今兒個是怎麼了,來得這麼齊整?”
“大年初一頭一天嘛。舉國同歡的日子,奴才們陪著姐姐過來,一來給皇上拜年,二來,也想和主子多呆一會兒,說說話。”
皇帝笑了一下,看向yù妃和佳貴妃,“你們兩個的身子,可還好嗎?”
“是。奴才méng主子聖心掛念,賤軀已經不礙事了。”
皇帝點頭說道,“御膳房伺候的差事啊,現在是越來越回去了。做的飯菜,怕你們吃得不是那麼順口——想什麼,就著宮中的xiǎo廚房給你們做,想要什麼,就派人來和朕回,朕讓內務府給你們cào持,嗯?”
妃和佳貴妃在杌子上屈身跪倒,“奴才叩謝皇上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