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憑你這一句話,就能把你綁送慎刑司,活活打死不敬主子的東西。”
“不不不不,奴才……”小太監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李大叔,您是知道我的,我從來最敬主子,……剛才,剛才是我喝多了黃湯,滿口胡唚呢”
說話間瞅著同來的幾個小太監,哭求道:“小劉,小路,我們哥兒幾個平日裡不錯,你們……”又是使眼色又是皺鼻子努嘴兒,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分外惹人發噱。
不過也不知道他平日裡得罪人太多還是怎麼的,一個個都做壁上觀,沒有一個人做同聲之應的。
這個胡亂說話的小太監叫劉長祥,入宮已有數年,在景仁宮瑾妃阿魯特氏身前當差,他為人慳吝,每月的月關銀子和平日裡主子娘娘偶有賞齎,從來不做任何的花費,只是存著,也不知道用作何用?
太監大都愛財,不過像劉長祥這般窮兇極惡的卻也極少見。每一次到宮外來眾人閒談消酒,他從不落空,而等到會賬的時候,不是肚子疼要拉屎就是裝得醉眼迷離,總之是想盡一切辦法逃賬。
時間長了眾人恨上了他,總想找機會讓他破一次財,正好,今天來了機會,如何肯放過?一個個都不說話,看他如何自處。
劉長祥自家知道自家事,沒奈何,只得讓大酒缸的夥計跑一趟,到月盛齋買了五香醬羊肉來款客,自己這邊一個勁的說好話,挨個告饒。過了一會兒,夥計回來了,把醬羊肉和找來的散碎大錢放在一邊:“公公,這是找的錢。”
劉長祥拿起三個銅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愁眉苦臉的抬頭看看跑得滿頭大汗的夥計,自問便是善財難捨今天怕也要豁出去了,想了一下,又拿起一個放回手中,把剩下的兩個向前一推:“這個,賞你。”
夥計目瞪口呆的看著,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還是您老留著自用吧。”
“好好長祥眉花眼笑,老實不客氣的把兩枚銅錢又收了回去:“那,就偏您了。偏您了。”
旁的太監看得清楚,心裡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見過財迷的,卻沒有見過這麼財迷的‘李大叔’笑了一下,對他說:“今後你小子說話小心點,這是在這裡,讓旁的人知道了,看你還活不活了?”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敢胡言亂語。大叔,您嚐嚐那個醬羊肉?”說著話,他自己先夾了一筷子,放到自己面前,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這邊眾人各自動手,或者用手撕,或者用筷子夾,忙得不亦樂乎,李大叔也夾了一點,還不等嚐嚐味道,從街上跑過來一個小太監:“李大叔,李大叔,王爺回來了,讓您前去伺候呢。”
李大叔大大的楞住了:“怎麼……這時候?”
“是啊,您快去吧。老爺正生氣呢”
老李不敢怠慢,放下筷子跟著來人一溜煙的去了。趕回到鄭王府,一進門就聽見端華怒聲咆哮:“那個不孝的畜生呢?讓他過來”
“王爺,為什麼事生這麼大的氣啊?”老李一步邁進中堂,先是恭恭敬敬的跪倒磕頭,起身之後向前走了半步:“當心您老的身子骨啊。”
“老李啊,你來得正好,去,把那個小畜生給我叫來,為了他多行不義,害的我在皇上面前捱罵這個畜生,都是你們慣得他。”
“王爺,小世子不在家,到部裡當差去了。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回來呢。您先消消氣,等一會兒世子回來,您再責打也不遲嘛。來人,給王爺倒茶來,你們這群奴才”
皇上對兩位親王的處置都是在宗人府圈禁半年,端華這一次回京不能在家久坐,喝了幾口茶,由老李帶著,到宗人府過堂抱告,然後送進宗人府高牆內圈禁——只是便宜了世子載垕,免了他一番皮肉之苦。
杜受田也聽說了皇帝和軍機處鬧意氣的奇聞,他是內閣首輔,訊息不比那些販夫走卒口口相傳的聳人聽聞,不過他也知道,若是這一次不能得到徹底的匡正的話,日後皇帝再有任何政見不諧之處,動輒以綴朝相待,禍在不遠矣
自從上一年年底因為謝恩折之事,鬧得朝野盡知,他也落得個灰頭土臉,處事之間安穩了很多,平日裡只是到閣中視事,和天子輕易不見面,皇上北狩熱河,讓他和卓秉恬做留守大臣,京中沒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料理,加以病體侵尋,就是內閣也很少去了,大多的事情都交託給卓秉恬處理。不過這一次,還是託著病體乘官轎到了部堂。
由兒子攙扶他下了轎子,向他擺擺手:“堮兒,你就不要進去了。先回府去吧,等一會兒再來接我。”
杜堮點頭:“是,那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