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傳下來的定郡王的封爵削掉,算是徹底斷了這一門的俸享;第二是命身在北京的宗人府右宗丞肅親王華豐,帶人查抄定郡王府將一干收繳上來的,多年貪賄得來的銀兩、古玩,全數上繳國庫。
這就讓奕誴覺得分外難過:載銓畢命之前曾經向他有過託付之言,懇請他在君前多多保全,總要留下定郡王這一支的尊榮,自己也答應了,誰知道連這樣一點要求也做不到?當天晚上便草擬了一份奏章,大意是說,載銓身犯律法,總還是不涉妻孥,請皇帝開恩,留下從高宗年間傳繼而下的定郡王一支。
皇帝接到摺子的當天,就將奕誴招至御前。他來的時候,皇上正在和軍機處商討關於刑部官員的處置。
因為上諭中有交部嚴加議處的字樣,這樣的差事,自然也就要由吏部尚書文慶來料理了。
文慶處事很是明快,把卷宗拿來看過,吩咐找來考功司的掌印郎中,對他說:“奏請,一律革職。”
吏部的考功司專管六部掌令的功過獎懲,有著多種措施,很多都是因襲而來。到了文慶署理吏部,他雖然是滿人,卻少有滿漢之別,而且為人很是好說話,下屬也都願意和他多做交流。於是這個掌印郎中提出自己的建議,將刑部六堂,除外出辦差未歸的肅順之外,分別處以革職,革職留用,降三極呼叫的處置方式。
“這樣不好,”文慶搖搖頭,他說:“你想,兩位堂官革職,要找人來補,這還可以用署理的辦法應付一下,一個降三極使用,從侍郎變成三品官,在大九卿中,找什麼位置安插?而且同罪同科,若是強行區別,必失其平,倒不如一律奏請革職,皇上不能讓刑部六堂都由新人接替,一定會有恩旨,警戒之意甚明,而實際政務無礙,這樣豈不是很妥當?”
果然如文慶所料,奏章封上,皇帝看過之後,在和軍機處的幾個人議事時拿了出來:“朕真不知道刑部幾個人在想什麼,若是以後每一次處置都要朕再發詔諭才能做到如衡之平的話,我看,倒不如就這個機會把刑部幾個人都撤換了算了”
聽皇帝語氣不善,周祖培和文慶都是心中慌亂,若是真的俯準所請,事情就糟糕了。真不知道皇帝這一次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就在這個時候,奕誴唱名而入。
“正好,老五也來了。”皇帝擺擺手,讓他站了起來,他繼續對軍機處說道:“昨個兒老五監刑回來和我說,載銓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自言辜負了朕的期望,辜負了列祖列宗。他看了也是心中難過,朕聽了之後,”
皇帝嘆息一聲,放緩了語調,說:“……半夜都沒有睡好。若是隻論本心,朕也略有憐惜之意。只是,皇考以天下相托,很多事也便不能夠以個人所想所思為攸歸了。載銓身為一國親王,和外官勾結,於朝政每每大出荒唐言論。什麼‘想來不過一年半載,必當改弦易轍,全然恢復舊貌矣’啦,什麼‘轉告福濟,不必為皇上整肅吏治而驚惶失措’啦,這樣的話,無疑是在攻擊朕登基以來所作的一切努力所以,朕才一定要殺他”
能夠到御前來的,都是頂尖兒的人才,眾人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載銓被禍,落得如此之慘的境地,大不敬的罪名倒還是在其次;不滿、攻訐皇上登基以來推行的新政,方是取死之道而趙光就是見識不到這一層,才給皇上下旨訓斥的。
眾人正在胡思亂想,周祖培在人叢後面答聲了:“皇上,臣有話說。”
“說吧。”
“是。臣分責是管著刑部的,此番刑部堂官忤逆聖意,意同包庇,臣難辭其咎,請皇上下旨懲戒,以儆後來效尤。”
皇帝沒有說話,把吏部呈報上來的奏章放在一邊,端坐如儀的拿起案邊的,慢悠悠的喝著。
賈禎猜到周祖培的話沒有說到點子上,提著袍服的一角從容跪下,叩頭說道:“臣記得咸豐二年的時候,皇上撿拔臣入軍機處之時,曾經對臣說過,‘祈雋藻於皇上聖斷之事橫加阻擾,更且言語之中大失常禮,也就更增其人罪衍。”
他頓了一下,又說:”皇上還說,大政國是,‘若是不能做到上下一心,給夷人知道了,從中分化,瓦解,又如何能夠在未來做到拒敵於國門之外’”
複述到這裡,賈禎猛的碰了一下頭,說道:“聖上教誨,臣數年以來,從不敢有片刻或忘,我朝自道光年間以來,飽受外夷欺凌,皇上踐祚之初,便著意進取,奮發圖強,推行新政屢屢得法,更換來天下百姓歡呼雀躍,這些全都是我皇上高屋建瓴,統領四海歸心之兆。”
他的話鋒一變,轉到了載銓之事上:“偏有定郡王載銓,身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