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看,殿廊門口有腳步聲響起:“皇上?蘭主兒來了。”
看看放在一邊的自鳴鐘,已經指向了晚上的九點鐘,皇帝伸了個懶腰,放下筆站了起來:“你來了?”
葉赫那拉氏特別的打扮了一番,身上撲著香粉,走到近處,可以很清晰的嗅到她身上的女兒芬芳,“是。奴才,叩見主子。”
“起來吧。”皇帝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今天在老太妃那裡見到她,群雌粥粥之中,似乎以她和暱稱叫玲子的瑜妃最是豔蓋群芳,皇帝一時間動了綺念,用晚膳的時候,本來想翻瑜妃的牌子,不想內侍來報,瑜妃那裡剛剛有紅信傳來,月滿鴻溝,霞飛鳥道,可望而不可即,便翻了她的牌子。
葉赫那拉氏從當年之後,不能算是‘揹榜’,不過能夠得皇上臨幸的機會卻也不是很多,遠遠不及深受皇上敬重、憐愛的禎貴妃和色冠後宮的瑜妃,好不容易翻到自己的牌子,自然滿心歡喜,誰知道皇帝批摺子批到很晚,幾次派身邊的小太監去打聽,見沒有宣召的意思,蘭妃著急之下,自己走了過來。
皇帝倒沒有想很多,拉著她的手夫妻兩個坐在床邊說話,他不能和她說政事,只得撿一些宮闈趣聞和她嘮閒嗑:“今年冬天要在熱河過了,你知道嗎?”
“是,奴才知道的。”
“家裡人你要是想他們的話,派人去給他們送個信兒,著他們也到熱河這邊來。”他一邊說著,一邊由蘭妃伺候著脫下香色寧綢的外衣,摘下腰間的團龍袋,突然給他想起來一個事:“先等一等。”
“皇上?”
“既然不能回京過年,不如下一道旨意,著各宮中有家眷的,都到熱河來過年,大家在一起也熱鬧熱鬧。”說著便提高了嗓音:“六福?六福?”
六福趕忙閃了進來,在門口跪倒:“奴才在。”
“你記一下,明天到各個宮中去傳旨……”把剛才和蘭妃的話和他說了一遍,擺擺手讓他退了下去。
回過身來,向還在呆呆發愣了蘭妃一笑:“怎麼了?”
“啊皇上體恤奴才,”葉赫那拉氏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奴才誠惶誠恐叩謝聖恩”
皇帝展顏一笑:“你和朕分屬夫妻,又說這些話做什麼?過來?”
蘭妃抬起頭,望著男人近在咫尺的笑靨,臉蛋一紅,又垂了下去,向前走了幾步,把個玲瓏的身子依在男人懷中,任由男人的臂膀將自己圈在裡面,揚起臉,帶著一抹羞怯之意的望著他:“皇上?我們睡吧?”
皇帝微微低下頭去,在她粉嫩嫩的臉蛋上吻了一下:“我們到塌上去。”
第39節橫生枝節
第39節橫生枝節
皇帝的話在在證到了實處,同文館規程中有‘諮取翰林院並各衙門正途人員,從西人學習天文演算法’之語,誰知道惹來了很大的麻煩。
在一些正途出身的人看來,身為翰林金馬玉堂,清貴無比,三年教習期滿,開坊留館,十年工夫就可以當到內閣學士,內轉侍郎,外放巡撫是指顧間事。不然轉為言官,翰林出身的‘都老爺’,王公勳戚也得賣賬。至不濟大考三等,放出去當州縣,也是威風十足的‘老虎班’。現在說是要拜鬼子為師,把‘正途人員’真糟蹋到家了。同時又有個御史張盛藻奏諫,說是‘天文演算法宜令欽天監天文生習之,製造工作宜責成工部督匠役習之,文儒近臣,不當崇尚技能,師法夷裔’,在京朝士大夫間,傳誦甚廣,認為是不可易的‘玉論’。
這等聲音甚囂塵上,弄得奕也很覺得為難,這還不算,以總理大臣領銜總署公務的莊親王綿愉以‘年老體衰’,臨署視事以來每每‘目疾發作,頭暈發昏’為由,上表章請求皇上允許他家居養病。表章封上,皇帝的批閱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下來,就在這個時候,老人乾脆不到公署,一切事物交託給恭親王奕,自己全然撒手不管了。
同時,剛剛來到北京,意圖借清朝有意與四方外朝增進關係的美國、法國、挪威國、瑞典國、丹麥國等國的公使聯名向奕上書,請求天朝仿照英國成例,允許他們各國在北京成立領事場館,以為與中國睦鄰友好,增進交往云云。
奕兩頭忙得不可開交,就在這個時候,來自熱河行在的批旨轉了回來:“……皇上在熱河也聽到了?”
李鴻章沒聽清楚,放下筆抬起頭來:“什麼?”
“少荃,佩衡,你們都看看。”把摺子交給兩個人,彼此看過:“一群人昧於外務,只知道在一邊敲鑼打鼓的幫閒,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