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不堪的退出湛福堂,皇帝餘怒未息,有心免了孫毓汶未來三科之內的入闈名額,還好有肅順和翁心存講情說項,以此事只是孫瑞珍名心未淨,且孫毓汶雖身在其中,但乃父所為,並不知情為由,寬免了這一遭。
不過,經此一事,孫瑞珍xiǎo人行徑傳遍天下,成為清流的笑柄!
孫毓汶深知乃父所行是何緣故,口中不言,心底卻發了宏誓,下一科入闈,不但要得中,而且非要在咸豐九年的殿試中一舉奪魁不可,也好給老父出一口xiōng中積鬱的悶氣。
等他到了京中,是臘月二十八,已經過了封衙期,父子兩個每天無事可做,白天由老父分別指點文字之功,晚上把酒閒談,日子倒也過得痛快。
到了大年初一,早上起來,孫毓汶到翁府,給翁心存、翁同龢拜了年,由翁同龢陪著,到了外面,“今年會試主考尚不知是何人,不過不出翰林院掌院學士許乃釗、méng古大員柏葰、左都御史袁甲三數人之外。這幾個人嘛,xìng情各異,卻都是理學大家,雖然往來‘行謁’有xiǎo兄為你引薦,但我所能做的,也僅此而已,能否脫衣而出,還是要看你的文字之功——在這些時全}}文字'w]A~PO}0}。N'ET日內要多下苦功啊。”
“是。叔平兄金yù之言,晚生永誌不忘。”
翁同龢一笑搖頭,“我二人平輩論jiāo,這前輩二字,再也休提。”他說,“今兒我帶你到琉璃廠去走一走,闈中所用,種類繁多,提前些時日購得,也好讓你熟悉一番,省得入闈之後,慌luàn難成。”
孫毓汶又有一番拜謝,自不必提。
翁同龢回身找了找,早不見了方才所見的蹤影,孫毓汶前行幾步,回頭問道,“翁兄?”
同龢心中奇怪,是自己看錯了嗎?胡luàn的搖搖頭,歉然的一笑:“我走神了。哦,前面就是三元店了。”
皇帝一路走來,心情大好,聽前面人聲鼎沸,呼哨之聲大起,圍了好大一圈的百姓,不時發出陣陣鬨笑聲,心頭好奇,勉力擠過去,正有兩個身著青布長袍的漢子站在一張方桌後面說相聲:“……所謂偷雨不偷雪,偷明不偷暗。”
他身邊的搭檔立刻伸手一攔:“您慢點兒,怎麼叫偷雨不偷雪,偷明不偷暗呢?”
“您想啊,”捧哏的是個面貌很清秀的xiǎo夥子,天生了一副笑眼兒,tǐng直的鼻樑,看上去很討人喜歡的樣子:“偷雨不偷雪,有什麼腳印也給雨水澆沒了。”
“那要是偷雪呢?”
“轉天早晨,本家順著腳印就找家裡去了。”
六福還是第一次聽,忍不住撲哧一笑。皇帝一如耳就聽出來了,這是著名的相聲段子《賊說話》,只是不知道和後世聽到的有什麼變化沒有?
只聽捧哏的繼續問道,“那怎麼叫偷明不偷暗呢?”
“聽見外面嘩啦一聲響,這家人知道有賊來了,夫妻兩個顧不得敦倫之事,趕忙點起燈火,這就要倒黴!”
“怎麼呢?”
“這不就是告訴賊人,我家裡有幾口人在,你別進來啊!”
眾人嬉笑聲中,捧哏的又問,“那,要的吹滅燈火呢?”
“哎,那就對了。賊人一看,這家不能下手——同道中人啊!”
笑聲中,兩個人接著說相聲,一直到最後,聽逗哏的把包袱抖開:“這時候,那個賊說話了:不能,沒賊我棉襖哪去了?”引得圍觀的百姓一片鬨堂大笑起來。
皇帝也忍不住撲哧一笑,回頭從六福手中拿過幾枚銅錢,扔到銅鑼裡,“說得不錯!可有什麼新鮮段子嗎?”
逗哏的年輕人一愣,“多謝這位大爺的賞,新段子還有,請大爺容xiǎo的片刻,等一會兒,xiǎo的再伺候您幾段?”
“你叫什麼?”
“xiǎo的朱少雲,藝名窮不怕。”
皇帝朗聲一笑,“哈哈!”他說,“好名字!只從這個藝名就聽得出來,是個能安於困境的!好名字。”
“哪兒啊!不過是胡luàn起來,叫著順口的。”窮不怕嘿嘿笑著給他打了個千,起身又到旁的觀眾面前討賞去了。
皇帝站在那裡,還想再接著聽他下面的‘新段子”倒是他身邊的六福,左顧右盼,神sè有些慌張。時下已經過了午時,今天是大年初一,百姓拜年之後,各自出行,這琉璃廠一帶極為繁華,幾乎是京中人新年前後必到之處,若萬一給哪一個不開眼的奴才當街拜倒,壞了主子的心情不說,搞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