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他在宮中也能喝到,和其他的茶葉沒有覺得有什麼很大的不同,只是在這必有春中再一次嚐到,皇帝立刻品出了不同,只是淺淺啜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唔,孔修啊?”
“是!”
“這六安瓜片的味道,和在家中喝起來不大一樣呢?”
文慶立刻明白他話中所指,微笑著解釋:“在家中不論是茶種還是泡茶的水,都是這裡不能相比的。好在主子爺也不是為了真的要嘗一嘗,不過是為了解渴而已。便不要要求這樣多了吧?”
“也對。”甘子義嘿的一笑,再一次端起了茶杯。
門口的竹簾再一次撩起,一高一矮兩個男人跨步而入,那個矮個的男人在店中四外打量了一下,臉色突然一變,一把拉住同伴的手,又退了出去。他們的動作相當快,還不等店中客人注意到,就已經消失在門口,如果不是竹簾還在來回擺動,都不知道有兩個人現而復隱。
第40節 天子微行(2)
在會試中大魁天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首先就是要在北京城中找到住處:椿壽家的祖宅位於西四牌樓的帥府衚衕,整理一新倒是就可以入住的。但是卻也不代表事情就這樣完結,正好相反,大把的事情要等待他料理:首先是要把太太和孩子接到北京來,還要僱請僕人,管家,聽差,處處都要他負責打理,處處都要花錢。憑在翰林院應得的戔戔之數,如何應付得來?他是第一位滿清異族狀元,旗下有這樣一筆公出銀子,再加上一些諸如‘襄題’,‘壽序’‘墓誌銘’之類的外快可以填補,卻也總還是不敷使用。
太太到京,為他帶來老父親給他的一千兩銀子的封包,崇實心中難過:椿壽雖然是旗下公子哥出身,為人卻很是正派,除了俸祿和養廉銀子之外,狷介不取,又是在江南為官,到處都要講排場,本身也不很寬裕,從中為自己擠出一千兩,怕也是很難為老人家了。
話是這樣說,有了這一千兩銀子,他在北京的生活卻也立刻變得寬裕起來。而照清例,新皇登基改元天下,照例就會有恩科,而自己身為本科的狀元,如果朝考順利,明年分到一個考差不會有很大的問題——清朝的學子有贄敬,最少的也要八兩銀子,遇到一個家境富裕的舉子,送個一千幾百兩也是常事,如果能夠選中赴兩廣的考差,由於當地有名為‘闈姓票’的一種特殊的賭博方式,只要身為考差的肯鬆鬆手,兩廣一次,落袋個十餘萬兩也不在話下。
大約就是說,這種稍顯窘迫困頓的日子,只要過上一年,就能夠立刻扭轉,更不用提正、恩相連,原本三年散館,只要一年就可以部選,憑自己的學識和能力,進入六部只是時間問題,所以,崇實心中並不著急,每一天在翰林院入值,也是輕鬆自如,完全不比同僚那種只有靠舉京債過活的窮翰林的滿臉苦澀可比。
這猶不算什麼,最近的幾個月來,除了每天在翰林院中負責《宣宗實錄》的編寫,其他的時間,他總是和本旗旗主的六弟——就是上一次在鑲藍旗會館中見到過的肅順廝混在一起。
滿清入關已歷兩百年,一切飲食文化皆已漢化,特別是對於讀書人的尊重,更加是登峰造極。旗人中極少一部分的有識之士都已經認識到了漢民族知識分子對於國家,對於大清續統的重要性,其中尤以肅順為最。肅順本身沒有讀過很多書,憑著父祖餘蔭在九城兵馬司任了一個閒職,每月領一份俸祿度日。
肅順早就知道旗人不頂用,在九城兵馬司的差事上更加是親眼目睹,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無奈。他經常對自己說,我若掌了權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北京城中所有的旗下大爺全部趕出城去,每月連幾兩銀子的例錢也全部取消,總不能讓這些傢伙平白的浪費著國家的俸祿,一群不管做事,只管開餉吃飯的白痴!
不過對於那些有才華的,他也確實是真心接納。他的哥哥是端華,除了鄭親王的爵位之外,還是鑲藍旗的旗主,這一次崇實大魁天下,肅順也隨兄長到會館道賀,對於崇實他真是欣賞有加,從他被點為庶吉士,便更加有意的拉攏,不論是祖宅的整理,家人的挑選,到寶眷的到來,無不親身參與其中,弄得崇實都覺得怪過不去的。
幾個月的時間過來,兩家人走得很近,幾乎已經到了內眷不避的程度。而肅順也確實會做人,除了在錢上幫助之外,更多的時候是把崇實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一樣處理,也更加引得對方傾心交往。
今天兩個人到必有春來,也是事出有因。九城兵馬司的職務就是捕盜抓賊,維持京城地面安靖,也算是京中的清水衙門,不過衙門中的那些兵弁很有生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