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帆影蔽日之中,大批的漕船裝運新米源源不斷的運抵江寧碼頭,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
更有海運局和江淮四等漕幫僱請來的民夫,扛著大包大包的漕米運送到碼頭邊的沙船上,進出之間繁雜一片,有那失足落水的,引來眾人笑聲大作。一艘沙船裝滿漕米,由水手快速的搖起擼槳,行到一邊,另外一條駛過來,將船停穩,搭上跳板,民夫扛起米包,重複著剛才的運作。
不論是本來沙船幫的水手,還是從漕幫中挑選出來的精壯,都是水上討生活的漢子,這樣的事情在張芾看來感覺很有些雜亂,對於這些人,卻顯得遊刃有餘,全然不在話下。讓人不由得不感嘆:術業有專攻。
張芾把頭上的涼帽摘下,接過聽差遞過來的手巾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剛剛進四月的天氣,就變得驕陽似火,今年的初夏似乎比往年來得都要早,站在這碼頭邊上,只是看著這些民夫勞作,就覺得遍體汗出如漿,真不知道這些人可怎麼忍受得下來呢?
“大人,太陽地下面太過溽熱,碼頭這邊有小的負責看護,您還是回去吧?”
“也好,”張芾轉臉望向劉崇英,他是海運局負責漕米裝船,整修,民夫招募等事體的委員,字叫落臺,山東人,才具很平常,卻勝在非常謹慎仔細。“落臺老兄,”他叫著對方的字,“此處就請你老兄多多料理了。我還要到總督衙門去一次,有什麼事情,通報於我。”
離開碼頭,乘轎來到兩江總督衙門,命人通秉一聲,由門下的戈什哈領著登堂而入,二堂的花廳中,陸建瀛的笑聲傳出,似乎有什麼無比開心的事情:“誠如斯言,誠如斯言!”
“回大人,藩臺張大人到了。”
“哦,是小浦兄來了?請進來,請進來吧。”陸建瀛沒有起身,很是親熱的招招手,示意他到廳中來。張芾告罪一聲,舉步進到花廳:“給大人請安。”
“起來,起來!”陸建瀛滿面笑意的攔住了他:“我來為你引見,這位是彭彭蘊章彭大人,這位是劉炳章劉先生,。詠莪兄,仲良先生,這位便是我江寧藩司,張小浦兄。”
劉炳章知道張芾是何等樣人,執足禮數的上前跪倒:“學生劉炳章,給藩臺大人請安!”
“不敢,不敢。”張芾也很聽說過對方的名頭,上一次他從湖北到江寧來,據說是請陸建瀛以兩江總督的身份從中聯絡,與在淮陰的鹽商總會做一番什麼交涉,不過其事非常機密,旁人皆不得與聞,他更加不能、不好打探,甚至和他連面也沒有見過。這一次怎麼又來了?心念電轉間,快步上前攔住了對方的動作:“仲良兄大才聞名天下,芾心儀久矣,今日才得識荊,真是快慰平生啊!快請坐,快請坐。”
和他客氣了幾句,又趕忙給彭蘊章見禮,他知道,彭蘊章這一次內召是要進軍機處的,陸建瀛特為把他請過府來,也是為了彼此拉近關係,所以言語之中甚是謙恭。
幾個人分賓主落座,除了陸建瀛、彭蘊章和劉炳章之外,在坐的還有一個人,是陸建瀛的幕僚,叫做唐增義,字叫源潛,江蘇本省人,少有才名,卻是和劉炳章一樣,屢試不中,後來給陸建瀛延請到府,負責文案和公務往來之事。
落座之後,張芾先把碼頭上漕米裝運的事情向總督大人彙報了一遍,最後說道:“只要安徽的漕米運抵、裝船,就可以立即起航了。”
“小浦兄辛苦了。”陸建瀛逐漸收攏了笑容,斟酌著點點頭,“負責押運的委員,可已經選派好了嗎?”
“正要和大人回稟。海上行船不同於河道之中,很多人都心生畏懼,於這押運之職,紛紛推搪。全不復當初的風光。司里正在抓緊時間安排,不過,怕還是要耽擱幾日。”
“耽擱幾日尚無妨,只怕等到開船之日臨近,還是無有負責押運之人,那,可就是耽誤大事了。貴司,可要認真對待哦?”
“是,不勞大人勞神,下官知道的。”張芾點點頭,帶著詢問的口吻又追了一句:“大人,職下想,是不是可以酌情增加此次押運漕米北上的押解差費?”
“此事嘛,容我再想一下。”
第117節 得道多助(2)
上過摺子,龔裕和勞崇光命阿勒經阿和身在集家嘴的陳醉月聯絡,旁敲側擊的詢問他對於招撫的態度。
自然的,阿勒經阿派陳會興到了集家嘴,與陳醉月坦陳厲害,勸他犯不著與朝廷為敵,而且告訴他,這一次朝廷下了決心,要痛剿兩淮、兩湖之間日益猖獗的鹽梟。而且,陳醉月榜上有名,是朝廷欽命要‘一定到案’的重犯,若是有一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