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縣縣令姓金,就是這樣一個八面玲瓏,十方見光的人物。號稱是順天府第一能員。接到滾單就在心裡琢磨:恭親王奉旨出京,算是自己在任上所能受到的最大的考驗,若是伺候好了,上峰喜歡,自己的前程自然也有了。故而分外的用心。
奕欣等在城中管驛休息下來,人還沒有坐定,知縣的手本遞了進來。大員過境或蒞止,照例由首縣作東道主,備辦一切供應,所有費用或由地方攤派,或者先挪用公款,務使貴賓滿意,則無事不可商量。
奕欣是第一次出京辦差,於這等官場迎送往來之事可謂略識之無,接過手本看了看,以為金縣令有什麼大事想和自己回稟:“讓他進來吧。”
“王爺。”桂良攔住了他,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婿不大懂官場上的習俗,在一邊答說:“王爺若是有事的話,儘可以吩咐金大人去辦,見,還是不要見了。”
奕欣知道桂良不會無故阻攔,當下點點頭:“那,就算了。”
“跟貴縣道乏吧!”寶洌б彩適鋇牟寤傲耍骸澳閎ズ痛笮酥�廝擔�躋�鈧汲鼉┌觳睿�換崆秩諾胤劍�笙匾膊槐卦け甘裁矗�磺卸際俏頤親約喊歟�煥頭研摹!�
什哈見眾人不再說話,這才轉身下去了。
“山翁?佩衡兄?這是何意?”
“王爺是第一次出京,不通這其中的門竅,金縣令這等人不過是想見一見王爺,討王爺一聲賞,便於願足矣。”
“只是為了這個?那為什麼不讓他進來呢?”
“王爺,您身份貴重,此去又是公務纏身,哪有這許多的空閒來應酬他們?”坐在最外面的李鴻章終於忍不住說話了:“若是您要見的話,只怕到了萬壽節的時候,這些請見的官員,您也見不過來呢!更不用提什麼公務了。”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寶洌У熱爍韝鮒迕跡�故寢刃潰�芸推�牡愕閫罰骸岸喑欣畲筧斯卣眨�頤靼琢恕!�
“哪裡,王爺言重了。下官語出魯莽,王爺不以為怪,下官感激不盡。”
奕欣一笑,不再糾纏下去,吩咐聽差準備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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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家知道自家事,這一次出使,身邊帶著一個妙齡書童,十指芊芊,如蔥如玉,看上去倒像是姣好的女子——奕欣不明白,其他人卻是很知道這個書童的由來的。不過在這樣的場合中,他又怎好驟然離去?
幾杯酒喝下,寶洌Щ肷聿蛔栽冢�肷砝椿嘏ざ�骸巴躋��液湍�娓霰恪!�
奕欣停箸不食,奇怪的望著他:“怎麼了?”
“奴才,……”
奕欣誤會了,以為他想小溲,面帶譏諷的一笑:“快去吧,可不要溺到褲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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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開,其他的幾個人在酒席宴前常坐清談,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話題轉到直隸總督納爾經額的身上:“納大人可稱是全才,做過安徽按察使,山東布政使,山東巡撫,漕運總督,琦靜庵之後改調直隸總督,乃是我朝的老前輩了。這一次英使到天津,怕是連他也要勞動了。”
“說起來,納大人確是人才,不過,和他的先人比較起來,便要瞠乎其後了。”李棠階一言出口,眾人無不微笑。
奕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左右看了看:“怎麼了?怎麼了?”
桂良用手一指李鴻章:“還是請少荃給王爺解說一二吧。”
李鴻章有心不說,納爾經額的父親叫納爾泰,鬧的笑話太多了,偏生納爾經額現任直隸總督,封疆大吏,一省首腦,若是給他知道自己言語中辱及他的先人,於自己宦途不利。不過桂良點名讓自己說,也就不好反駁,只好選幾樣不算很出乖的事體講來聽聽——。
納爾泰是乾隆年間最著名的大臣阿桂家的包衣奴才,常年跟在阿桂身邊鞍前馬後伺候服侍,很是得用。阿桂也很有心提拔他一番,奈何一來納爾泰文不能斷字,武不能殺賊;二來他在自己時間久了,也捨不得他離開,便一直留用。
納爾泰的笑話很多,流傳最廣的有兩個。第一個是有一年夏天,阿桂駐節新疆,喝醉了酒躺在榻上,一邊用手摩挲著肚皮,一邊帶著醉意本o問納爾泰:“‘你可知老爺肚子中的是什麼?’”
“‘可是燕窩、魚翅?’”
“‘不是,再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