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提一案到,乃是老翁控子忤逆,問子何在?答曰逃去已久,不知去向。府令言道:‘汝子忤逆,當重重責罰,以期改行,今汝子已逃,無處尋覓,老者憤怒無所洩,恐將鬱而生疾,可若何?’
乃顧左右,對某乙笑曰:‘無妨,而素稱良善,今日待彼子受咎,如何?’某乙頓首:‘此事無可代!’
府令曰:‘何曰不可?此亦善舉也。’乃命衙役笞之三十。笞已問曰:‘尚欲行善否?我案牘山積,汝一一為我了之?’
某乙泥首不止:‘不敢矣。’乃釋之去。
聽到一半的時候,他就知道大約的結果是怎麼樣的,卻一直忍著笑,等到他終於說完,年輕人再也不能抑制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一個聰明的府令,好一個蠢笨的‘良善’之人!還有嗎?再和朕說幾個好玩兒的事情!”
於是,文慶就又說了一個:“奴才管著內務府,其中有一些都是不學無術,目不識丁的蠢吏,某年,某蠢吏外任揚州鹽院,值丁祭,門下循例預白,問:何祀?答:祭孔夫子。
某吏不解,問塾師,孔夫子何人?答曰:孔子,聖人也。仍不解,問奏摺幕友孔子居何官?答曰魯國司寇,攝行相事。愈發不解,幕友對曰:即今日之刑部尚書兼任協辦大學士耳。
某吏恍然:何言夫子?何言聖人?不知道應該叫孔中堂嗎?
皇帝撲哧一笑,卻立刻收斂,回頭怪異的望著文慶:“孔修,朕還從來不知道,你有劉攽(音班)之才呢?”(注1)
文慶嚇了一跳,忙在金街跪倒:“便是奴才小有微才,也萬萬不敢以宋仁宗比擬我皇上天縱之姿!”
“起來吧。”文慶的奏答無疑讓皇帝很滿意,揮揮手讓他起來,君臣兩個舉步向前行去。
注1:“……劉攽……”字貢父,宋仁宗時期大臣。為人很是機智詼諧,是東方朔一流的人物。
第31節 萬幾閒情(2)
上書房在乾清門東側不遠,五間敞亮的上房,有兩間是為師傅們準備的直廬,用來休息之用,其他的幾間就算是教室了。
皇帝到來的時候,裡面正在讀書,是《大學》中的一節:“……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聽著上書房中晴朗的讀書聲,皇帝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呆呆的站在那裡發愣。文慶上前一步:“皇上,老爺兒(北京話,太陽)太烈,還是到裡面去吧?”
“喔,喔。”皇帝隨口答應著,卻並不就上到書房門口,而是轉而舉步走進師傅們休息的直廬。
清朝自立朝以來就非常重視皇子的教育,上書房更是從皇子們6歲開始便授以開蒙教育,選派的師傅分為滿漢兩種,都是飽學之士。現在在上書房任總師傅的是大學士卓秉恬,其他的師傅還有吏部尚書賈禎,都察院御史程庭桂和宗室靈桂。
卓秉恬剛剛領了旨意,準備和其他人交代一下就交卸上書房差事,正在說話的時候,房門一開,皇帝和文慶走了進來,眾人一愣,趕忙跪倒見駕:“臣,卓秉恬,請皇上安!”
“都起來吧。”和眾臣見面,皇帝不能再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的做微行狀了,而是由小太監虛扶著,坐到直廬的炕上:“怎麼了,是不是我來得不是時候?怎麼都不說話了?”
“回皇上話!”卓秉恬趕忙答話:“請恕老臣大不敬之罪!先要參皇上一本!”
“行了。我知道,無非就是白龍魚服,易為魚蝦所欺的話。上一次沈淮上過本章的。”皇帝面對這樣的老臣,也實在是無法可想,只得好言敷衍:“朕這不是還沒有出宮嗎?而且,孔修也是朕的諍臣,便是你們不說,他也不會允許我有什麼輕舉妄動的。”
“是!”文慶在一旁湊趣:“皇上所言甚是,奴才的職責之一,就是保證皇上不能做出任何輕舉妄動的事情來。”
“你們聽聽,他到會順杆爬!”
說笑了幾句,皇帝展開手中的奏摺:“這是兩江楊殿邦給朕新上的折本,內容還是關於漕運改為海運的。困難重重啊!給你們看看。”
卓秉恬從內侍手中拿過折本,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又交給旁的人:“皇上的意思是?”
“漕運改為海運,此事斷不可因為漕運屬地困難而擱淺,而漕幫人數眾多,幫丁不下數萬之眾,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章程的話,……”皇帝抹了下嘴唇,他也覺得有點為難:“廣西的事情你們聽說了吧?”
“是,臣等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