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把總蠻客氣的點點頭,臉上堆滿了笑容:“老唐,近來在哪裡發財?”
“哪兒啊,您還不知道我嗎?不過是跟著我們大人混口飯吃。比不來陳大人。”唐阿奇問道:“把總大人,今天怎麼到府城來了?”
“和我家總兵大人一起來的,撫臺大人有事情交代。”
唐阿奇心中有數,知道大約是為了什麼,和對方寒暄了幾句,兩個人拱手告辭,走進了鹽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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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經阿大步登堂,到了正廳恭恭敬敬跪拜下去磕頭見禮:“卑職,參見大人。”
“來,過來坐,過來坐。羽齋啊,”龔裕叫著他的字,很和煦的笑著,揮手讓他在下首落座:“這一次找你過江來,是有一件事要和你相商。”
“大人這話,卑職不敢當,大人有命,只管吩咐下來便是。卑職定當豁死以報!”總兵是正二品官,巡撫卻是從二品,不過清朝文重於武,而且巡撫掛兵部侍郎銜,有節制一省兵務的職權,所以阿勒經阿要行大禮,龔裕卻只要拱拱手就可以了。
阿勒經阿是滿洲正紅旗,姓阿布林氏。他原來是奕裕�齷首郵保�詬�鍰�玫氖濤潰�攔舛��吣甑那鍰歟�仍}惹下一件禍事(詳見後文),害得阿勒經阿和另外兩個侍衛捱了一頓板子,又從府裡給調了出來,任職為廣東肇慶協副將,轉過年來,調到沔陽州鎮,任總兵一職。
“言重,言重了。”龔裕等人知道阿勒經阿侍衛出身,憑軍功升到總兵之職,而且不識字,說出話來自然就帶著一些從‘講書人’那裡聽來的文字,聽來不倫不類,倒不以為忤:“羽齋老兄大才,大家都很欽佩的。沔陽鎮公務繁忙,你老兄卻管得井井有條,本府和大帥都是看在眼裡的。”
“多謝大人,卑職不敢當。”
“這一次找你來,是有一件棘手的公事,想來只要你老兄肯幫忙,便沒有做不來的道理。”
這是拿大帽子硬往他頭上戴了,阿勒經阿搞不來讀書人的這些心腸,以為撫臺大人在真心的誇讚自己,開心的咧開大嘴笑了起來:“承蒙大帥和撫臺大人看得起我,卑職定當效力。”
龔裕和勞崇光相視一笑:“皇上有旨意,要嚴厲查處、整頓我省鹽梟猖獗的狀況,本省內最大的一股鹽梟,便是集家嘴的陳醉月,老夫想,集家嘴是在羽齋兄你的治下,由你來負責緝查,再合適也沒有了,你說呢?”
阿勒經阿眨眨眼,心中好生失悔!他雖然粗魯不文,終究不是傻瓜,而且,每個月拿著人家的銀子,現在反過頭來要去抓人家,天下哪有這般的道理?只是話已說出,沒有反口的餘地,心中嘀咕著,嘴上就更顯得拙笨了:“大人,私鹽到處都有,要想全部斷絕,怕不是……一天之內就可以做到的。”
“我知道,私鹽猖獗,由來已久,不過上諭煌煌,我們不能不有個交代。”龔裕官腔打得十足,雙眸半張半合的望著他:“這個陳醉月是什麼人,你可知道?”
“卑職略知一二。也是聽聞,怕不能確實。”
“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有什麼問題也說出來。要人還是要錢,本官這裡都可以為你通融,公事上,可是半點折扣也不能打的。”
阿勒經阿想了很久,終於擠出一句話來:“大人,我是粗人,心裡有什麼便說什麼,若是說得不對的,請大人包涵。”
“你說,你說。”
他大致的意思是說,湖北省內河道縱橫,水路發達無比,陳醉月又是走水路販鹽起家,於其中熟稔無比,若是派官軍,緝捕營強拿的話,他見勢不妙,乘小舟而外逃,不論是長江,漢江,還是兩湖交界處的茫茫水天,到何處去找?最多隻能是將他在集家嘴的窩點搗毀,作用著實不大。他大可以在旁的地方再起爐灶,重新來過,到時候,又要費一番好大的精力和部屬,弄到最後,只能是讓官軍疲於奔命,於正事絲毫無補。
龔裕和勞崇光卻是沒有想到他這樣一個沒有讀過書的粗漢能夠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來,話雖然說得很是凌亂,認真想想,也深有同感:“既然羽齋兄見識及此,想來也有了計策了?”
這樣的話,阿勒經阿是不會貿然出口的,當下宕開一筆,他說:“容卑職下去之後認真研究一番。”將此事暫時敷衍了過去。
下午的時候,孩子再度開始發燒,到醫院就診,終於還是決定住院治療——明天早上入院。
第105節 上下勾結(2)
不但是阿勒經阿有這樣的道理,甚至連一省的臬司和武昌城的城守營的統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