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私之弊,於是作出了改革:軍機章京的選擇是從各部院的司官——郎中(相當於今天國家部委之中的廳局級官員),員外,主事,皆稱為司官——中自願報名,然後經過考核之後使用,而且是每三年一考(關於軍機章京考試,後面還會寫到)。
到後來,逐漸的捨棄滿、蒙諸種文字,除去一些非常重大的文字、典籍、詔書中會使用到這類文字之外,一切都已經漢化,只是在上書房中聊備一格,以示不忘本而已。
沈、何二人把寫好的上諭拿到屋中,賽尚阿站到地上,雙手接過——這也是軍機處的規矩——看了一會兒,轉交給祈雋藻:“浦公?”
“唔,經笙的這筆字,卻是越寫越好了。”
沈桂芬嘿聲一笑:“多承中堂大人美譽,學生不敢當。”
“不但字好,文筆更妙。聽我念這一段。”坐在一邊的何汝霖看過箋紙,也不吝讚美之詞,搖著頭大聲唸誦:“……更改之法,本為朕體恤諸員,使廷臣入值之時稍解勞頓之意,中外皆不可以為懈怠,致傷朕與臣工休養之聖心於萬一。”
眾人都知道,沈桂芬是祈雋藻的學生,所以他才會以‘學生’自稱。而且沈某為人肚量甚淺,本著與人為善的念頭,這樣的花花轎子,抬之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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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從內侍的手中拿過兩份詔諭,展開來看了看:“好,就這樣吧。”
“待臣等下去之後,即刻封印交出。”
“今個兒早上,我們時間很趕,有些事沒有談得清楚明白。剛才這一會兒朕想了想,關於浙江巡撫的人選,就讓楊文定真除吧?你們軍機處幾個人看呢?”
“是!”賽尚阿伏地奏答:“楊文定在浙江藩司任上多年,於政務也甚是熟稔(音忍),真除之後,想來楊文定定能精白一心,以報聖上恩典。”
這番話又是說得不倫不類,難道不‘真除’就不會‘精白一心,上報天恩’了嗎?和楊文定有同年之誼的周祖培心中鄙視,不屑的撇撇嘴角。
皇帝意味深長的一笑,眼神在賽尚阿幾個人身上掃過,他說:“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漕運和鹽政之事,於今年都要有一個大的起色。陸建瀛年初上了一封摺子,各省雖都已經開始準備於今年起試行海運之途,卻仍有這樣那樣的困難,總之是一句話,希望能夠暫緩進行海運。”
他端起御案上的參湯喝了一口,又放下了,繼續說道:“朕真是不明白,當年陶澍在兩江實行海運之策,推行得法,沿江各省莫不拍手稱快。陸建瀛雖然是後任,對這一節也不應該陌生吧?怎麼事情到了他這裡,就有這麼大的問題?”
“回皇上話,兩江陸大人也自有其為難之處。兩江一地乃是我大清賦稅根本,公務自然也就更加的繁忙。以臣想來,漕運之事陸大人當也是交給下面人去辦,這其中,自然就難免有些許出入。是故,到了他那裡,也就顯得困難多多了。”
“笑話!”祈雋藻的這番解勸不但沒有收到勸慰的效果,更加激怒了御座上的年輕人:“這是什麼話?陸建瀛封疆兩江,位極人臣,正當要為朕分憂節勞,漕運一事他都做不好的話,還留他作甚?至於下面人敷衍搪塞,是他的下屬,難道他還管不來嗎?”
“皇上請息怒,容臣等下去之後,將皇上之意以軍機處廷寄發與陸建瀛,著他著力辦差也就是了。”
“軍機處的措辭要嚴厲一些。告訴他,用心辦差,自然有朕保全他,若是再有這等因循苟且之事,朕斷斷不會輕饒。”
登基一年,皇帝的權威越來越為群臣戰慄,賽尚阿等趕忙摘下暖帽,伏地叩頭:“是,奴才明白了。當於廷寄之中,將聖意傳達。”
第92節 巧言解惑
回憶起廟堂奏對不利,真讓翁心存有觸景驚心之感。以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之尊,為皇上品評為:“‘為那些胥吏玩弄於股掌之上’”之語,這無論如何不能不視為失寵的明顯徵兆。而惶恐的,又不止是翁心存一個人,在熟悉政局的人看來,要倒黴的,怕也未必只是翁心存一個人。
退值回到位於西城元帥衚衕的府中,翁心存的神色很是難看,便是下人請安的時候,也無暇理會,只是坐在正堂的安樂椅上,一袋一袋的吸著水煙。心中思考著今天廟堂上面君時候的奏答,老人心中很是懊悔,不合就是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陣陣歡笑聲:“外面在吵什麼?”
“父親,是兒子回來了。”說著話,翁同龢緊趕幾步衝進廳堂:“給父親大人請安。”
“你慌亂什麼?”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