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順那,我聽人說過,外面有人找過他,還帶進過府來,就是當時我沒放在心上,”宣宏道臉色難看至極,“還道是有人找門道攀關係,找到我身邊的人來了。”
宣仲安點了點頭。
“仲安?”
“嗯?”抱著兒子半合著眼的宣仲安回過神來,聽過了昨晚的審訊的話,他已波瀾不驚了,“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那個帶進過來的人就是一個叫鄭鉤的人,他在御林軍當職,是霍家養的死士之一,放在御林軍和宮裡的一顆暗棋,毒*藥就是他從宮裡帶出來的,對了,父親……”
宣宏道被他這聲“對了”叫得背後發寒。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長子與他道:“我想過會去看看母親,您看可行?”
宣宏道的鼻翼一下就猛張了起來,他看著長子,神情帶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哀求,可是,在長子異常平靜的神情當中,他最終垂下了肩,低下了頭,“你去罷。”
去罷,他也攔不住了。
“多謝父親。”宣仲安的眼又回到了在他懷中安睡的望康,神色淡淡:“還有要告訴您一件事……”
“那個人沒走,還在侯府,不過,他不在前府,也不在沁園和內府別的地方,”宣仲安看著呆若木雞的父親,“現在,就只有聽軒堂兒子沒有挖地三尺了,等會兒子要是查出點什麼來,您別見怪。”
宣仲安說罷,抱著兒子站了起來。
出門的時候,他聽到了老父低沉痛苦的嗚咽聲,宣仲安的腳步未停,抱著兒子邁出了腳步……
屋外,雲鶴堂的梅花開了,宣仲安踩在那些凋落在地上的花瓣上走出了雲鶴堂,他身後,被碾碎的花瓣狼藉一片,再也找不到它們昔日掛在枝頭上的絕美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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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的侯府安靜又恐怖至極,只有沁園尚還有行走的下人,全府所有的人都被勒令呆在屋中不許邁出屋門一步。
直到傍晚,在一陣刀劍相博的干戈聲過後,被勒令呆在屋裡的下人才被告知可以出門各司其職。
下人們出門後,晚霞已至,五彩十色的霞光讓侯府的下人們情不自禁抬頭,見周圍景色沒有變化,身邊的人還是以往的那些人,才把提在喉嚨裡的那顆心鬆了下來。
而這廂,許雙婉也從來跟她稟事的阿參嘴裡知道從聽軒堂裡搜出了一個不是這個府裡的人來,這人本是一個在聽軒堂掃了一輩子院子的掃灑,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潛進府裡的暗諜殺了假扮了他。
“長公子說,您要是精神尚可,就去一趟聽軒堂聽一聽來龍去脈,他在那邊等您。”阿參把他們這一日所查的事朝少夫人稟明後又道。
聽軒堂啊?許雙婉沉默了下來。
“少夫人?”
“好。”又一陣長長的沉默過後,許雙婉還是點了頭。
許雙婉到後,沒想到,她在聽軒堂的大堂裡,首先見到的人是雯兒。
披頭散髮的雯兒身上被裹了一層遮擋身體的麻布,聽到是那個人來了,遮著她的麻布動了起來,在下面的雯兒用她還尚存的手掌擦著地,她飛快抬起頭來,朝人嗚嗚地叫了起來:“姑娘,姑娘……”
她的舌頭因酷刑被剪掉了,“姑娘”被她叫出來,只有含糊不清的幾聲嗚嗚聲,伴隨著她嘴裡的血而出。
“少夫人。”虞娘用她的身子攔住了那麻布的一邊。
但許雙婉轉過了頭,對上了雯兒鮮血淋漓,慘不忍睹的臉,還有她那雙帶著深深哀求的眼……
對上那雙眼後,她就別過了臉。
“嗚。”用盡最後所有力氣抬起頭來的雯兒在心裡嘶叫了起來,賤人,死賤人,死的為什麼不是她?
長公子,您難道沒看到,這才是許賤人的真實臉孔啊!您喜歡的只是個虛有其表的賤人啊。
雯兒倒在了地上,她想去看長公子一眼,想親口告訴他,深受他重用寵愛的所謂愛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她沒有力氣了,雯兒絕望地哭了起來,可在深深的絕望與害怕當中,她又狂喜了起來。
長公子從來不正眼看她一眼,沒事,她有鄭郎,鄭郎愛她,喜她,為了她,鄭郎寧肯死,也要幫她報復那個就因為運氣好,就得到了她夢寐所求的一切的許賤人,她還是有人喜愛的,而且她死了,死得也不冤,鄭郎說了,她死了,但她做的那些正確的事,正確的話,絕對會讓這些人最後不得好死的,她們姑娘就是沒死在她手裡,她最後也會死在世上最清俊華貴無雙的長公子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