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能比身邊的人清白一點的是,他手上沒什麼人命,也從不草菅人命,但饒是如此,對著宣仲安此等眼神,他還是背生冷汗。
明明這個人比他殺的人多了去了。
“就是不巧路過來,進來看看。”徐沫鴻還是打哈哈。
“那現在看過了,您打算走了沒?”
徐沫鴻被他的話噎住了。
他沒動,宣仲安也不是真趕他,搖搖頭,又開始拿起了筆。
戶部的那位侍郎又走了過來給上峰打下手。
徐沫鴻看了那位先皇時期的狀元郎侍郎一眼,轉頭看了宣仲安一眼,“戶部是你的了吧?”
“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宣仲安謄寫著手中的案牘,道。
“我是說……”
“已是大人的了,”戶部那位左侍郎朝徐沫鴻看去,笑道:“至於右侍郎聞道中大人,他去太史監給大人找載冊去了。”
只有那位不是。
徐沫鴻看著專心默字,此時一言不發的宣尚書,又看向左侍郎,“那刑部呢?”
左侍郎含蓄道:“也是有幾位不是大人的人。”
“幾位?只有幾位?”
“只有。”
徐沫鴻摸了摸胖肚子,一會後,他朝門邊看了看。
“徐大人有話但說無妨,隔牆無耳。”左侍郎把上峰要的文書放在一起,拿帶束起,道。
“我們那啊,呵呵,呵呵……”徐沫鴻摸了摸他嘴上那稀鬆的幾根鬍子,道:“不瞞你們說,我們有良心的人,很多啊。”
宣仲安這廂抬起了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徐沫鴻一眼。
徐沫鴻被他老臉一紅。
“不管如何,宣尚書應該明白,想要成事,單靠個人是不成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徐閣老輕咳了一聲,道。
這心存異見之人,豈是能殺得光的?還不如大家好好坐下來談一談,把異見變成同樣的意見,這不就成了?
要不是眼見聖上都瘋了,連霍家奉家都收拾,那他們呢?如果收拾他們是早晚的事,他們也不願意坐著等死。
聖上為一己之私胡作非為,他們可不是牲畜能任人斬割。
宣仲安還是笑而不語,徐沫鴻被他看得老臉都辣成一片火海了,當下就道:“宣尚書,說句話吧,老夫這老臉都拉下來了。”
宣仲安放下了筆,舒展著手腕,抬眼看著徐閣老,“說起口腹蜜劍,口是心非來,眾閣老那才是元老翹楚中人,小子從來不是你們對手。”
“不過,我有點比你們強,”宣仲安朝他冷冷道:“我這個人,有時候很不喜歡思前想後,宣某衷愛刀起刀落,也從未在人前掩飾這些,各位大人找宣某之前,可是想清楚了,宣某可並不一定比誰手軟。”
跟著他一道行事了,他們還想接著一手遮天的話,那簡直就是妄想,他寧肯多費些功夫,多挨幾刀,多吐幾口血,也要殺光他們。
徐沫鴻被他冷酷的眼盯得腳底發寒,話也是梗住了,“你這人……”
怎麼就這般不好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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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藥王在十日後到達了京城,進了皇宮,他一入皇宮就給老皇帝施了半下午的針,老皇帝一覺醒來,身上輕了泰半,如若不是老藥王攔著,他高興得差點叫美人過來宣洩這心中的痛快之情。
老藥王跟他也是毫不客氣,“之前給您存的藥又用上了,要想再有,沒個七八年你是莫要作想了。”
老皇帝看著鶴髮童顏的藥王哈哈大笑不已,與他道:“朕信你。”
老藥王哼哼,“您就想著罷。”
藥王一到,第二日就是開宗廟,祭天地拜先帝的盛典,老皇帝這日帶著重歸膝下的兒子肖寶絡上了天壇,沒用太監宣讀,他自己就上了最高處,朗聲跟天地與列祖列宗告予了廢太子與新立太子之事。
肖寶絡這剛當上皇子,就成了太子。
這日之間,晴空萬里,烈陽頂罩,而祭壇下方,跪拜在倒的文武百官卻無不遍體生寒,身上冷汗凜凜。
不遠處,涼州與洛州兩位大都督帶著數萬兵卒持搶頂立,他們威風凜凜,也殺氣騰騰,沒有人對聖上的這一番告天地之辭,告天下之旨有半字異議。
肖寶絡就在這無人出一聲的境地當中,站在高高的天壇上面,在太元十五年這年,被冊封成為了“韋”朝的第十三位太子。
韋朝一共六代皇帝,十三位太子,最後由太子當成皇帝的,只有四位。
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