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神色緩和了不少,心裡更為平靜了起來,轉而吩咐了下人去請府裡聘請留府的大夫,又讓下人去煎薑湯。
她抱著望康坐在火爐那邊坐著,看著床這邊。
虞娘迅速把床邊收拾好,把盆也端出去了,與她道:“少夫人,收拾好了,您過來罷。”
許雙婉笑了笑,點頭道:“等一會,我在這邊餵過望康的奶就過去。”
“誒。”
許雙婉沒有餵奶,等大夫來把過脈,又等薑湯端來了,她也沒過去,只是讓虞娘去喂薑湯。
宣仲安喝了些酒,宴會上他又一直醒著在看那些原形畢露,放浪形駭的同僚們,一夜未睡加上點酒意,回家的路上就有些昏沉,換衣時他就知道侍候他的人不是他的人了,也沒作聲,這時虞娘輕聲喊他,他張開了眼,推開了小丫鬟來扶他的手,眼睛往房裡看去。
“過來。”他看到了她。
只是他喝多了酒,喉嚨有些嘶啞,這時聲音也不大。
許雙婉在那頭也沒聽出什麼來,依舊好聲好氣地道:“望康餓了,餵過奶我就來,虞娘……”
沒等她吩咐虞娘好好侍候公子用薑湯,就聽“啪”地一聲,只見虞孃的驚呼聲當中,她的碗同時掉在了地上,發出了輕脆砰啪的聲響。
屋子一下靜極了。
侍候的六七個下人,床前的,屋中間的,房門邊的,在這刻感覺他們的呼吸都停了。
“過來,”只聽長公子聲音冷極地道,“別再讓我說第三次。”
下人們,尤其是站在床邊,沒進侯門多久的兩個小丫鬟這下聞聲哆嗦了起來,饒是虞娘是府裡的老人,她這時的心也是全提了起來,當下一句話都沒說,手拉著兩個小丫鬟,朝旁邊的下人使眼神,帶著一干人等迅速出了門,甚至都忘了跟少夫人行禮。
“哇?”這下吃著奶的望康,也抬頭看向了母親。
而床上這時沒了動靜。
許雙婉低頭看著望康,嘴上發疼時,才發現她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呀?”望康還不餓,吃了點奶就鬆開了,看著母親呀呀了兩聲。
床上還是沒有動靜。
許雙婉突然站了起來,走向了門邊。
她剛走到門邊,身後就發出了巨響。
她開啟門,忍著心顫,把望康遞給了採荷,一句話也沒說,迅速關上了門,轉過了身。
宣仲安剛爬起來砸了床邊桌上的水壺,銅壺還在地上叮叮咣咣地滾動著。
他喘著粗氣,眼睛血紅,那黑得就像濃墨的眼死死地看著她……
那模樣,真是像極了活閻羅。
活閻羅要是出現在這人間,大抵就是這個模樣了。
而這時,死死盯著她的他,氣息喘的越發地粗咧了起來。
“過來!”
去吧。
在許雙婉閉上眼睛往前走的那一刻,他也發出了大吼聲。
“你去哪了?”
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沒那麼輕鬆了,許雙婉睜開了眼,快步向他而去。
“我把望康抱給採荷她們抱一會。”
“我問你,之前你去哪了?”
“吩咐府裡的晨務去了。”
“你離我遠點。”突然間,他又嘶吼了一聲。
快走到床邊的許雙婉頓住了足。
而宣仲安這時深吸了口氣,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連著幾次後,他滿頭大汗,但他身上那高脹的怒火明顯地虛弱了下來,直到他彎下了腰,彎曲著身倒在了床上,他又成了那個虛弱病氣的宣長公子。
“過來。”他睜著眼看著她,這時的他身上已沒有了此前那通身吃人的氣焰,此時,他虛弱不堪,奄奄一息。
許雙婉的雙眼一下就熱了起來,迎著他的眼,她走了過去。
“你怎麼了?”宣仲安見她過來了,沒等她坐下,就去拉她的手,“怎麼就不照顧我了?”
“剛才,剛才……”許雙婉忍著眼裡的淚,她深吸了口氣,才有力氣道:“剛才有事去了。”
“你騙我,”宣仲安頭疼,他伸手揉著頭,試圖讓腦袋更清楚一些,“你在騙我。”
他再糊塗,也知道。
他們成親以來,她看似什麼都不說,但她從來沒這般對待過他,他再晚夜歸,她也會等他,拿帕給他擦臉的也是她。
是她,不是什麼下人。
她從來沒冷落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