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握住了趙緒攬住她的手指,扣在掌心中,想要傳遞給他一些暖意,卻被他反手握住了,低過頭親了親她的唇角。
似乎是這樣的感覺太過安寧,令人生出了不捨,他重新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按進了自己的臂膀之間,幾乎要在這場親吻之中,將她整個人都揉進他的骨血裡。
他的親吻依然溫柔,卻仍能叫人察覺到其中一點壓抑的難過。
沈羨伸手環抱過他,想要予他一些更多的回應,卻聽得他一路吻到她的耳邊,低聲喃喃了一句,我的阿羨。
這樣深情又柔軟,令人心頭都要滾燙起來。
她的睫毛顫了顫,亦是低低迴應了一聲,你的阿羨。
惹得他一聲喟嘆,扶過她的面龐,在她的眼底落下了最後一個溫柔的親吻。
一點清風自窗緣的縫隙之中吹來,也不知道吹開了誰的心窗。
“趙緒,”沈羨溫和向他問道,“靈川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不過是安靜了片刻,淡淡說道,“紅靈死了。”
趙緒握著她的手指,帶著她一路行至窗前,伸手推開了,能瞧見漫天星子落於漆黑天幕,給了人許多的希冀之感。
“那夜無星。”趙緒神色淺淡,低聲講道,“皇姐要紅靈殺了我。”
靈川的夜晚總是寒冷,身穿紅衣的女將軍跪在趙緒的面前,深深一個頭叩下,說道她只認宣王殿下一個主子。
她年少時便與長姐一道跟在長公主身邊常駐靈川,等到她稍稍長大了一些,可以跨馬提劍,上陣殺敵的時候,她跟從的人,一直是趙緒,那個崇武十八年在戰場之上如同天神一樣的少年,是她年少時的信仰。
一路跨馬走過靈川苦寒,玉州困地,帝京兇險,也未曾改變過她的初衷。
“我第一次見到紅靈的時候,她還是個與我一般大的孩子,父皇只有皇姐一個公主,長我許多歲,那時便已經是聞名天下的大盛公主了,綠川是她的姐姐,也長她許多歲,將她保護的很好。那時候綠川不許她喂戰馬,也不許她碰皇姐的劍。崇武十八年,我大捷歸來,瞧見她一個人站在外頭,手裡還握著一株綠色的野草。北境寸草不生,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尋到的。”
“她跟我說想要餵我的戰馬。”
趙緒嘆息了一聲,低聲道,“阿羨,我很後悔那天讓她餵了我的戰馬。”
那個時候他年歲不算大,並不知曉他這樣的人抬手間的一個給予,會帶給旁人這樣跌宕的命運轉折。
“我向父皇討了一匹戰馬,送給了她,沒有幾年,紅靈就成為了靈川戰場上鋒利的一柄劍。”
“阿羨,”趙緒瞧著她,淺淡的笑了笑,“若是沒有入帝京,而是回了陵州,你的餘生,是否會安穩上許多。”
沈羨怔了怔,問道,“阮副將她?”
“是老七。”趙緒靜了片刻,繼續說道,“他與趙繹遣來隨行的監軍一道,帶人圍了我的營帳。”
靈川的夜晚無星,只有一排排的火光映照了兩相對峙的面孔。
他與趙繹從前年少時便熟稔,似乎也不需要過多的歲月,他們二人就要在天家這條末路,執劍相對了。
他赴靈川時,不過帶了一些寥寥的府兵,可是替他擋在趙繹的火光面前的,卻有數百之眾。
有些面孔趙緒還有著清晰的記憶,是在崇武年間的時候,與他一道抗北殺敵的同袍,餘下的面孔趙緒也能夠認出許多,是在新帝年間的此時,同樣與他一道抗北殺敵的大盛戰士。
烏泱泱的人群分別阻隔了他與趙繹的身前,他站在營帳之前,淡淡打量過馬上的趙繹,開口叫了一聲老七。
“三哥。”
趙繹仍然是從前的模樣,從來都不肯穿戎甲,著一身錦繡,佩著那把瞧著好看卻毫不實用的無鞘窄彎刀,他雙手握著身前的韁繩,明明有火光映在他眼中,卻只有黯淡的磷光。
他神色冷漠,緩緩說道,“陛下有旨意,要送宣王的骸骨進京。”
原先靜默的人群驟變為譁然,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將軍不能殺!
將軍不能殺!
趙緒不是帝京天潢貴胄的宣王殿下,他是帶領他們擊退北戎,守衛靈川北境的大盛將軍,從前年少時,他在靈川,如今大盛更迭了一個朝代,他依然是屹立在靈川最高絕處的大盛將軍,跨戰馬,提劍去,踏破北戎賊子千萬!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趙緒在,靈川在,大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