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樣心思,連說服他的理由也讓人能以拒絕。他的語氣不由自主便軟了下來,不再以一軍主帥命令兒子,而是作為父子間的談話,跟長子推心置腹起來:“英雄不問出身,為父心中是沒有門戶的執念,只是你要體諒你母親,她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出身門第教養,對你尤其寄予重望,你若是娶個不符合她期望的兒媳婦,她不但難以接受,就算是你把葉姑娘執意娶進門,婆媳之間也會矛盾重重。”
周鴻倒好似鐵了心:“父親,兒子只中意葉姑娘,從跟她在揚州分開之後,滿腦子都是她,睡裡夢裡全是她。兒子要娶的妻是要跟我相伴終身的,若是娶個不得我意的,相看兩相厭,到時候我恐怕連家都不願意回,相敬如賓,貌合神離的將湊過下去,到時候痛苦的是兒子。如果娶個我中意的,就算是母親最開始不願意,我相信日久見人心,她知道了葉子的好,一定能夠接受她的。父親是想要兒子過的好,還是想要兒子勉強跟不喜歡的女人過一輩子,全在父親一念之間!”
他這完全是逼著周震表態。
周震掌一方水師,在軍中一言九鼎,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處於被兒子力逼迫的境地,他苦笑著拍拍周鴻的肩膀:“此事說來還早,不如等葉姑娘醒來了再說?”
第八十六章
連暉治個感冒手到擒來,葉芷青在次日不但醒了過來,就連燒也退了。
她醒來之後,看到自己躺在容山島熟悉的房間裡,身上穿著寬大的袍子,根本沒往別處想。啞婢扶了她起來,喂她吃白粥。
她倒是有心想問問自己如何回來的,但是啞婢比劃了半天,還是沒明白怎麼回事,只能等個明白人過來。
周鴻忙的腳不沾地,臨近中午了才過來,見到她倦倦倚在床上閉目休息,只不過是兩三天功夫,就憔悴不少,著實心疼不已。
葉芷青原本只是無聊,感覺似乎有人看著她,睜開眼睛發現周鴻果真站在門口,頓時笑了:“怎麼不進來?”
她脖子上包著白帛,胳膊上的傷口也包紮妥當,傷口在海水裡泡過之後,都有些發白,連暉不但幫她開了退燒的湯藥,還幫她清洗了傷口,上了藥粉包紮了。
彼時他還不知道葉芷青正是他口裡尊敬的葉先生,只單純認為這是周鴻的心上人,等包紮完了出來,還叮囑他:“這姑娘脖子上的傷口好險不深,若是再深一點就要割破動脈,連命也保不住了。難道她被張九山脅迫自刎?”
周鴻也不知道自島上戰火起來之後,葉芷青都經歷過了些什麼,但見到她脖子上的傷口,以及不顧一切跳水求生的衝動,也猜測了不少可怕的事情,心裡還在自責,又跟周震深談過一次,表明態度,正處於“我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沮喪情緒之中,真相未明之前也不想過多透露。
“這些事情等審問完了張九山就知道了。”
連暉倒是能理解年輕人的心思,想周少將軍初次開竅,意中人差點死在張九山刀下,想想也有點同情他。他開完了方子就回東樓醫館了。
彼時郭嘉正在東樓醫館裡鬼哭狼嚎,被軍醫押著固定包紮傷口,上夾板。他與烏莽之戰頗為兇險,腿上脛骨被砍斷了一根,虧得沒傷及筋脈,否則斷了筋一條腿可也就廢了。
身上還有多次刀傷,尤其獲救之後知道這是在自家將士守衛的地盤上,心頭一口氣鬆懈之後,再忍不得痛,轉瞬間就恢復到了郭家三公子的那副尊貴的殼子裡去了,嗷嗷叫的極為悲慘。
兩名年輕的軍醫押著給他包紮處理傷口,他在那裡慘叫:“要是葉子好著,我肯定不用受這份罪。哎喲疼死了,你們就不能手輕點啊?”
恰巧連暉從外面走進來,“葉子”兩個字入了耳,心裡一動,湊了過來問他:“葉子是誰?”
兩人雖然談不上有多熟,都在明州打混,連暉頗喜杯中之物,雖然不會貪杯,但時常小酌,明州郭家時有異域美酒,逢年過節向周府發帖子,老頭也跟著周震前去郭家蹭酒喝,彼此也算得熟人了。
郭嘉見到連暉,猶如見到親人一般喜出望外:“連大人您老可來了,快來幫幫我吧,您這徒弟下手太重!哦你說葉子啊,她不是被周鴻帶回來的小姑娘啊,醫術高絕,不是我說,您老這徒弟還真比不上她。不過她跳水之後昏過去了,方才我來的時候您徒弟說少將軍叫您老過去瞧病人,多半就是她了。旁人定然也不會讓周少將軍這麼著緊。”
連暉目光怪異的瞧著他,就好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般:“……不是你說少將軍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發著燒的小姑娘姓葉?還會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