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碰上過,對方送來的女人被他退了回去,都是趁著夜色偷偷摸摸回去了,哪有在他門口枯坐一夜的?
昨晚燈下,匆忙之間,葉芷青只是打眼瞧了個大概,這會兒抬頭就與周鴻的目光撞在了一處,才發現他的膚色是長久曝曬在陽光下健康的蜜色,只是目光有點冷。
她可憐兮兮的抬頭,目光如小鹿般清澈:“我……我無處可去。”
周鴻的目光更冷了,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她,繞過她準備出門,大有“你願意在這裡坐到幾時都行與我無關”的架勢。
葉芷青暗道:好冷的心腸她自忖get了這具身體的小白花人設,又揣摩了半夜,並且決定傾情演出,沒想到周鴻對她的楚楚可憐視而不見,眼看著他要離開,葉芷青撲上去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右腿:“公子求求你帶我走!”
周鴻才邁開了左腳都未落地,保持著金雞獨立的姿勢僵在了原地。
院子裡正在晨練的護衛們都一臉呆滯的看著抱住自家大公子腿的小姑娘,皆停止了拳來腳往的晨練——大公子可從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且……腿功了得!
曾經有倭寇被大公子當胸一腳踹傷了內臟而亡,萬一大公子一腳甩開……這丫頭真瞧不出來居然是個傻大膽!
周鴻面上表情幾變,低頭注視著緊抱自己右腿的人,語氣是難得的剋制隱忍:“放開!”葉芷青幾乎能聽出他磨牙的聲音。
不過她已經豁出來了,緊摟著他的右腿不撒手,聲音裡已經帶了哽咽:“求求公子爺帶我走!只要出了這伏城縣,將我隨便丟在路上都行!我會自行離去,絕不會再纏著公子爺!”
“放!開!”
周鴻還從來沒見過這麼膽大的女子。往常往他身邊貼上來的女子,只要被他用目光掃過去,無不嚇的朝後縮去,哪裡還敢纏上來
但葉芷青不想被縣令退回賀家,被賀莊拿捏,予取予求,便只能孤注一擲,纏著周鴻離開伏城縣。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總能激發隱藏的屬性。葉芷青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跪在地上抱著一個男人的腿死也不鬆手:“不放!”
“放!開!”
“不放!”
眾護衛:“……”
葉芷青大喊:“對於公子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是卻能改變我一生的命運!公子就行行好帶我走吧!我保證不會對公子有非分之想,過分之舉!”
周鴻很想說:你現在就已經對我有過分之舉了,不過她不屈不撓的抱著他的腿,擺出死也不鬆手的架勢,既不是倭寇,也不是軍中耐摔打的將士,還真不好一腳踹開。
他忍了又忍,自覺此事已經超出了忍耐的極限,終於對著院子裡一眾面面相窺的護衛們發火了:“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滾過來把她拉開!”
葉芷青今日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要她這張臉皮,當下將周鴻的腿抱的更緊了,還扯著嗓子喊:“誰要是敢過來動我一下,我今兒就賴上誰!”
眾護衛差點被她這話給逗樂,但是考慮到自家主子那張臭臉,都憋著笑縮頭裝鵪鶉。
賀莊作為葉芷青的“孃家人”,陪同縣令大人前來送行,莫名覺得周少將軍的心情……似乎很糟糕。
他有點摸不準這位的脾性。按理說春宵一度之後,理應渾身舒泰,面色轉霽,但這位小爺的臉色卻異乎尋常的難看。
最教人驚奇的是,葉芷青縮頭縮腦跟在周少將軍身邊一尺之內,半步都不敢落下。
賀莊不由暗歎:到底是將門之後,馴服女人果然有一套。
他將裝著葉芷青戶籍文書以及銀票首飾的包袱遞給她,藹聲道:“你義母擔心你在外面不習慣,替你收拾了些貼身之物,還有兩箱衣衫鞋襪。”親自看著長隨將箱子裝上馬車,又叮囑她:“你要好好侍候周將軍!”
葉芷青一概應承了,拜別了他,率先爬上了馬車,倒好似生怕將她丟下一般。
朱旭還打趣道:“難怪都說女生外嚮。”送了周鴻出城。
周鴻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要將她帶出伏城縣,自不好打反口。葉芷青見他上了馬車,立刻便抱著小包袱往角落裡縮,恨不得將自己藏在車壁裡,頂好他瞧不見,與之前抱著他的腿打滾撒潑的丫頭好似不是同一個人。
周府的馬車寬敞,拉車的又是良駒,減震效果也不錯,馬車裡又著厚厚的褥子,葉芷青昨晚坐著睡了,但始終提著一口氣,這會兒雖前途未卜,到底是自被賀莊救回來之後,重獲自由,頓時心神鬆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