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倒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男人的身體裡大約天生都潛藏著爭搶的基因,特別是碰上同一個女人,那怕年過三十,好勝之心也是壓不下去,何況葉芷青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他走遍各地,也未嘗一遇,便覺得更為稀罕,才捨不得放手,拱手相讓給旁人。
不過既然連軍醫示意他別去,而葉芷青對周大將軍的態度也只有防備與遠遠觀望,卻似乎從不願意往他面前湊,更如驚弓之鳥,巴不得飛的更高更遠,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言歸於好的。
傅奕蒙生意做老了的,最是懂得抓住機遇,有些心結也許要當事人才能解得開,他便留了下來,還壞心眼的想道:周老夫人病重,等周大將軍再來安北,說不得他已經跟師妹回百越之地成婚了,又何必計較這一時一刻。
沒了傅奕蒙的阻撓,周鴻得以順利離開,前往葉芷青休息的地方,問清楚了守衛在哪間房,過去敲門,好一會兒,房門從裡面開啟,她站在門口,似在無聲詢問:何事?
曾經的夫妻隔了八年歲月,再次相聚,卻是塵滿面,鬢如霜。周鴻喉頭哽咽,險些說不出話來。
他有無數的話想要告訴她,卻知道此時此刻,都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有一句:“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過的好嗎?
站在門口的人兒垂頭不語,握著房門的手指關節泛白,她站在那裡,似有些搖搖欲墜,卻堅強的扶著門框,沉默。
周鴻心裡難受的要命,有時候語言的力量是蒼白的,它不能撫慰受傷的心靈,不能讓他們相隔千里的靈魂恢復到曾經的甜蜜親近,唯有兩人之間的沉默無聲昭示著這些年來的隔膜。
他猛的上前去,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也不顧她的掙扎與退縮,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她,再不願意鬆手。
懷裡的人兒瘦成了一把骨頭,也只有緊抱著她,才能感受到她的纖瘦。
曾經十五六歲的她還有少女的圓潤,那一年他前往安北離開之時,她已經懷孕,那一夜流著眼淚的送別,差點成今生永訣。
那時候的她還透著孕婦的豐腴,骨肉勻亭,哪似如今形銷骨立?
男人的力道大的驚人,特別是周鴻這樣在戰場之上慣於搏命的男子,簡直是鐵臂一般,箍的她生疼,卻真實的讓她幾乎要落淚。
人生何如初相見?
那時候的她白紙一張,原以為往後的歲月都是光輝燦爛,有大把鮮豔的顏色可塗,後來才知道是她太過天真,高估了現實的殘酷,這些年落得個遍體鱗傷,心灰意冷。
她試圖掙扎開來,從男人的懷抱裡脫出身來,但男人一旦下定了決心,便拿出了萬死不肯回頭的氣勢,死死抱緊了她,隔著帷帽的輕紗在她耳邊低語:“別怕,葉子別怕,我在這裡!我一直在這裡!我一直在這裡等著你!”
滄海桑田,誓言易變,可是周鴻卻似石頭般堅硬,牢固的留在原地。
他的話在她耳邊振聾發聵,如劍一般擊穿葉芷青的盔甲,有一刻她軟弱的想,就這樣吧,就停在這裡吧,停在他的身邊,再也不要離開……
她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好像一個人獨自走在無人的荒漠很久很久,有種終於找到停靠的岸的錯覺。可是緊跟著,圍牆外面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錦姐兒的聲音尤其尖利,小姑娘不知道在笑什麼,可是那樣清脆的笑聲穿過圍牆,幾乎要穿透她的耳膜。
天真不解愁滋味的年紀,她笑的很是開心,大聲喊著:“賢哥哥……天佑哥哥……快來啊……”
葉芷青猛的睜開眼睛,回到了現實,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拼盡了全力一把推開了周鴻,返身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背靠著房門,任憑周鴻在門外不斷的敲門,就是不肯開門。
——她險些忘了,險些沉溺在周鴻的深情之中不可自拔!
房門外面,周鴻茫然的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臂彎,明明前一刻他都能感受到她身體的軟化,卻在下一刻又狠心推開了他。
院外孩子們的笑鬧傳進了他的耳中,他腦子裡還是方才兩人相依相偎的場景。碰到她之後似乎腦子也變笨了,笨到連個彎都不會拐,笨到忘記了他那些戰場上的運籌帷幄,心機手段,只餘一個最簡單最原始的身份:某個人的夫!
他忘記了所有外在身份地位所賦予他的東西,唯獨記得她,想要回到她身邊。
周鴻拍著門,毫無回應,隔著一道門他終於有機會將心裡話告訴她:“葉子,我是你的鴻哥哥,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要擔心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