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停車,站在駑位上,一翻身上了一直跟在馬車一旁的駿馬。
魏澤看著那頭毛皮順滑的高壯馬兒,再看著一襲紅色胡服,纖細嬌弱的魏熙,眉頭蹙起:“阿姐應當騎一匹溫和點的馬。”
魏熙撫了撫馬兒的鬃毛:“再沒有比玄中墨乖順的了。”
魏熙說著,拿馬鞭虛虛指了指魏澤:“只有你這種小孩子才騎小馬。”
魏澤抬了抬下頜,很是端雅的瞥了魏熙一眼:“你說誰是小孩子?”
魏熙看著魏澤的樣子,噗呲一笑:“敢問太子殿下年歲幾何?”
魏澤頓了頓,揪著鞭子不語,過了半晌,幽幽道:“出宮兩三個月也不說來看我,如今一見面就寒磣我。”
魏熙頓時有些心虛,這些天她躲著魏瀲,整日縮在長清觀中,倒是連旁人都一併躲了,她拍了拍魏澤的肩,面有難色:“阿姐不是病著嘛,你來看阿姐不也一樣。”
魏澤偏頭:“我年紀還小,哪能隨意出宮。”
魏熙微微一笑:“如今阿姐病也好了,等回了長安便常進宮看你。”
魏澤聞言,勉為其難的回過頭,卻道:“賽馬嗎?”
“現在?”
魏澤點頭:“我倒要看看騎術如何與年齡馬匹有什麼干係。”
魏熙無奈:“瞧你這爭強好勝的樣子。”
話雖如此說,魏熙卻在開口時就一揮馬鞭,如離弦之箭一般繞過隊伍往前去。
魏澤沒料到魏熙如此沒風度,忙策馬追去:“爭強好勝的到底是誰?”
魏澤年幼,魏熙雖有意逗他但也沒跑多快,聞言回頭看著漸漸追上來的魏澤,笑道:“不是你說比的嗎?”
魏澤喊道:“不等說開始就策馬,你這是作弊,一點君子風度都沒有。”
“我是女子,你是小人,我們兩個要什麼君子風度。”魏熙說著一揮馬鞭,輕而易舉的拉開了二人間的距離。
“歪理邪說!”魏澤喊罷,也覺出身下的馬趕不上魏熙的馬,眸光一轉,對身側眾千牛衛道:“你們去公主前面護著。”
魏熙看著呈包抄之勢趕來的千牛衛,回頭瞪向魏澤:“你現在連小人風度都沒了。”
魏澤喝了一聲馬兒,對魏熙笑道:“小人要什麼風度,比試不就是比個輸贏嗎?”
“瞧你學了些什麼!”魏熙說罷,一面馭馬,一面命身邊侍從隔開魏澤的人。
魏澤緊追不捨:“那你自個教我。”
“想得美。”
“你還是我阿姐嗎?”
“現在只有輸贏,沒有姐弟。”
皇帝聽著魏熙和魏澤的聲音伴著馬蹄遠遠傳來,掀開簾子看去,只見得幾十騎絕塵而去,兩道紅影策馬當先,距離忽遠忽近,皆是朗朗朝氣。
他勾唇一笑,神色慈愛:“這倆孩子。”
皇帝說罷,吩咐道:“朕也添個彩頭,傳話過去,誰贏了朕有重賞。”
隨侍的千牛衛得令,快馬過去揚聲傳話,皇帝只聽的一陣歡呼,魏熙二人比的越發起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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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秋獮,長安城裡的達官顯貴走了將近半數,卻也不影響長安城的熱鬧,不過這熱鬧在到了崇義坊的一座被嚴加看守的森嚴府宅時便不見了蹤跡。
這座宅子正是囚禁庶人魏灝的地方,往日這裡不見百姓,只見一個個佩刀拿劍的羽林衛,今日這些羽林衛卻沒了蹤跡。
“主公,都收拾好了。”
魏灝的視線不離院中口溢鮮血死相慘烈的羽林衛,神色淡淡的應了一聲,手上卻是一抬手又往領頭的羽林衛屍體上捅了一劍,看著羽林衛血肉模糊的肚腹,他舒了一口氣,覺得被關了這些日子的鬱氣稍稍出了一些。
他拿出帕子擦拭劍上鮮血,看向身後的黑衣少年:“那邊安排好了嗎?”
少年點頭:“安排好了。”
魏灝點頭,面上有了些笑模樣:“走之前總得給阿耶留一份大禮。”
少年猶豫片刻,問道:“既然主公有安排,為什麼不直接將皇帝……”
魏灝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後給我那些好兄弟鋪路?”
少年抿唇,如今的魏灝能在魏瀲眼下動這些手腳已經是厲害,又哪裡還有奪權的能耐。
“我得留著他的命等我回來。”魏灝拍了拍少年的肩:“你若是想給你爹報仇,便不該如此異想天開。”
少年聞言,握緊雙拳,沉聲應是,復又問道:“那魏瀲呢?”